长歌行·66 对她这么好

许是觉睡得太足了，今夜里无论李长宁如何躺在床榻上酝酿睡意都睡不着，只得眨巴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帐顶。脑海中试图捋顺着近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可这些事情就像是一团团丝线一样，剪不清，理还乱。

看着雕刻着鹰隼的帐顶，李长宁微微叹了口气，拽着身上被褥翻了个身。

弥弥古丽“长姲？你怎么还不睡啊？是不舒服吗？”

弥弥古丽仿佛在半梦半醒间，说话也是呜呜囔囔的听不清。李长宁的手一顿，翻身的动静放轻了些。

李长宁“嗯。”

李长宁“倒也不是身体不舒服，心中有事罢了。”

弥弥古丽“心事？”

弥弥古丽沉吟一声，随后撑起了身子。

弥弥古丽“是在草原不习惯吗？我听他们说，你之前是大唐的……”

弥弥古丽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想必也听说了㮶州献降之事。

弥弥古丽“对不起啊，我……”

李长宁在草原睡觉总睡不安生，便喜欢点灯休憩，借着帐内微弱的烛火勉强能够看清弥弥的神色，愧疚的，小心翼翼的。

李长宁苦笑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李长宁“就当是不习惯吧。”

李长宁叹了口气，起身将被褥掀开，坐在榻边穿上鞋子。

弥弥古丽“长姲你要出去吗？”

李长宁“嗯，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李长宁“你早些睡吧。”

话毕，李长宁自顾自的起身走出了营帐，弥弥古丽望着她被月光笼罩的背影，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鹰师的特勤明明对长姲这么好，连仅次于主帐的营帐都给她住，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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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好，白日里便晴朗无云，黑夜里更是月朗星稀。

李长宁站在帐外望着天边垂挂着的闪烁的星星，又想起弥弥刚才的欲言又止，不由得悲从心生。

要怎么办才好呢？她不想为阿诗勒部鹰师出谋划策，也不想让㮶州军民百姓涉身险地。

夜晚的微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草香味，吹得李长宁忍不住耸了耸肩。低头看着自己略显单薄的衣袍，又看了眼身后陷入安静的营帐，李长宁垂眸思索了一番，还是放弃了回去拿见外袍的想法。

还是找个挡风的地方吧。

想着，李长宁四处望了望，在找到自己想要的挡风处后，抬脚向那处走去。

走的越近，风中那股子肉香味儿便越浓郁，李长宁心下疑惑，脚上的步子不自觉的快了起来。等穿过一小片碧梧后，那肉香味的源头才出现在她的眼中。

这是碧梧围出来的一小片湖泊，而肉香味的始作俑者来自于阿诗勒隼。此刻他一身云雅长袍坐于湖边，身前还有一个明明灭灭的火堆，上面正架着什么肉烤转着。

橘红的火光为他的背影披上一层炽热光芒，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与碧梧丛中的蝉鸣和湖中之蛙交奏出一曲奇异的曲子。

李长宁不欲与阿诗勒隼搭话，转身准备安安静静的离开。怎料刚转身迈出一步，脚下就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她低头看向脚下，只见一根被她踩成两段的树枝。

明明刚才脚底下还没有的。

阿诗勒隼“长姲？”

阿诗勒隼已然发现了她，李长宁懊恼的皱了皱眉，收回脚转身看他。

阿诗勒隼“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李长宁“睡不着，所以出来转转。”

阿诗勒隼‘嗯’了一声，指了指他不远处的大石头。

阿诗勒隼“过来坐。”

李长宁也不扭捏，直接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只不过这石头虽然足够平滑，却因为它在湖边的原因，有些潮湿。阿诗勒隼见她坐下，将视线重新放在面前的肉上，专心致志的翻转着肉腿。

李长宁想着，被发现了就发现了，正好她睡不着，在阿诗勒隼这里消磨时光也是好的。

只是她坐下后才闻到这肉腿的香味，好似放了盐粒，特别特别香。

李长宁耸了耸鼻子，而后看向阿诗勒隼。

李长宁“这是什么？”

阿诗勒隼“烤羊腿。”

李长宁砸吧砸吧略微干涩的嘴，倾身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双透着火光的、明亮的眼睛看着阿诗勒隼，红唇轻启。

李长宁“特勤今日怎得想起烤羊腿了？”

阿诗勒隼“你的奴隶都快因为一只烤羊腿和穆金闹翻了，你现在好歹是我的军师，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太亏待你。”

李长宁“你以前……也会给穆金他们烤羊腿吗？”

阿诗勒隼偏头看向李长宁，她正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无聊的扒拉着地上的土壤和枯叶。阿诗勒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沉声回答。

阿诗勒隼“不会。”

又补上一句。

阿诗勒隼“这是第一次。”

李长宁不晓得阿诗勒隼为什么要特意说明这是第一次，如今夜深，浑身疲惫，她也懒得去追究，只是点点头后闷声回了句‘哦。’

阿诗勒隼将架上的羊腿又翻了个面，缓缓叙述。

阿诗勒隼“小的时候，父汗带我烤过一回羊。那个时候我非要自己烤，结果烤得一塌糊涂，全部都焦了。”

阿诗勒隼“然后父汗就把焦的那部分全部都吃了，所以我之后就努力学烤羊腿，不想让他再失望。”

听阿诗勒隼讲述他与他父汗的事，李长宁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阿耶从未与她单独相处过，更没什么父女情分，生疏的和不认识的人一样。

李长宁放下手中的树枝，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垫着下巴，呆呆的盯着那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