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长宁猛地深吸一口气,瞬间惊醒。察觉到自己榻边的人,李长宁将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阿诗勒隼坐在榻边的脚蹬上,单手拄着额头,一双看死人都深情的眼此刻闭着,又弯又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在脸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若不是知晓阿诗勒隼是个怎样的人,李长宁怕是真的会认为他就是现在这幅安安静静、脾气温和的样子了。
李长宁将自己的手从阿诗勒隼的袖子下抽出,毫不留情的直接绕过他做到了营帐中央的矮桌旁,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李长宁也没刻意压低声音,乒乒乓乓的闹出好大一番声音,直接将阿诗勒隼吵醒。
阿诗勒隼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床榻上空空荡荡的,心中一瞬间有些心慌,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看到李长宁好好地坐在桌边喝茶,这才松了口气。
阿诗勒隼“茶凉了,我叫人给你换一盏。”
李长宁“不用。”
李长宁的语气比之前更加无情,这无疑不是给阿诗勒隼一击创伤。
想起李长宁昨夜做噩梦时喊的话,阿诗勒隼忍住心中的闷痛,还有长期保持一个动作的酥麻感,起身走出了营帐。
他一直不愿意相信李长宁真的恨自己恨到了一种极高的程度,直到昨夜,他才真正认识到,原来李长宁是真的铁了心的想杀他。
连做梦都是要将他杀了。
等帐帘落下,李长宁这才抬起头。望着那用羊毛织成的帐帘,心中说不出的感受。
对阿诗勒隼心软,就是对义父义母的不孝,对㮶州将士的不义。
这般想着,李长宁攥紧了手掌,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 -
大病初愈并不好受,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连个医士都难请,李长宁又曾经养在闺中这么久,草原上的环境本就不好,她在帐中修养了许久才露了面。
怎知今日才出了大帐,便听见亚罗和苏伊舍几人凑在一起聊天。
苏伊舍“你们听说了吗?那个㮶州少主的奴隶呀,一发火把穆金都给踢了。”
亚罗“诶你们还真别说,那个什么少主的奴隶,真够猛的。”
苏伊舍“穆金还是太弱了。”
说着,几人笑了起来,手中的饼子都还未吃完。
李长宁看着几人身后一脸不服气又窘态的穆金,低头笑了笑,略显病态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色彩。
弥弥古丽还挺厉害,竟然能让穆金那个嘴毒又讨厌的人在鹰师失了面子……
李长宁低头笑着,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站在主帐前的阿诗勒隼。阿诗勒隼原本只是站在帐外放松一下,没想到李长宁今日终于走出了营帐,也没想到她会看着苏伊舍几人聊闲天就笑了起来。
自降城后,李长宁几乎没笑过,整日对谁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对他更是。
厌恶也好,憎恨也罢,他都无所谓。
阿诗勒隼低了低头,转身走回了主帐。
等李长宁似有所感向主帐看过去时,就只看见那扬起又放下的帐帘,和从旁边经过的鹰师妇孺,却不见那人的身影。
穆金“喂!你看什么呢?!”
身边突然传来质问声,让毫无防备的李长宁吓了一跳。转过身后看到离得正近的穆金又是吓得后退了两步,口水呛到嗓子,李长宁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
看她咳得这般厉害,穆金虽是有些愧疚,却依旧说话强硬。
穆金“喂喂喂!你别想诬陷我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李长宁“我,咳咳咳咳!我也没说什么……”
说完,李长宁又咳嗽了两声,这才缓了过来。
她的脸早已咳红了,眼眶中些许晶莹的泪珠正在打转。李长宁将眼角晶莹拭去,抬头看向穆金。
李长宁“方才才听苏伊舍他们说……你被弥弥踢了?”
一听这个,原本还在愧疚的穆金一下就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指着李长宁好一会儿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最终只得气急败坏道:
穆金“你管呢!多管闲事!”
言罢,穆金一甩衣袖,转身向着河边走去,看那背影,多少带点儿气在里面。
李长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嘴毒也就罢了,怎得脾气还阴晴不定的?
想着,李长宁摇摇头回了营帐。
而走出几步的穆金突然停下回头,见原地没有半分人影,心中更是气闷,轻哼一声抬脚离开。
原本看她大病初愈,站在营帐外唯恐她受了凉,怎知道他一过去李长宁就这种反应,而且还调侃于他。
这个女人还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