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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成长

不慊

“人的感情真是很奇妙,好比透明的丝线,那摸不着的丝线就像蚕的吐丝一样,延续,伸长,再逐渐被遗忘,直至湮灭。既便我心怀矛盾,不愿草草将其终了。”

“且那依稀模糊的记忆还清楚的向我传达着一个概念,我不会忘,我仍在思考它,我那么悲伤,但我却依然止不住的在笑。每一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在想他,想着将他杀死,不被掌控的潜在者,就是敌人,既使我不赞同他的死。”

“他的死将会让他的存在大大贬值,而作为敌人及前辈,我更乐意做一位压榨他的资本家。”

盖满白布的画室里,浮尘像粒粒金子,折射着暗黄色的光,灯泡似乎有损,却依然顽强的闪烁不停,光线昏沉,画室内密密麻麻挤着些未完成的画作,而本该辛勤工作的少年伏在暗红的桌上,不知在想着谁,周围画作皆掩于白布之下,此时就和他的心情一样,昏暗,且满是血腥。

邵月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因为这片空间逻辑混乱,同时也模糊虚幻,而最关键的点在于,只有这样充满个人理想的梦中,才能看到他身着红白相间的衣,发丝杂乱的、安详的躺在花海里,多好啊,眼前的这具尸体。

但梦境始终是梦境,幻想也不代表他就喜欢这样,在看到这具尸体的瞬间,邵月的第一反应是厌恶,是生理上的恶心,因为邵月清楚的知道,顾觉浅只会死于他自己的阴谋,而不会是死于邵月的那一点小手段,更不会死的如此难看。

梦境在大部分时候都意味着一个人的真实,再多的演技,再细腻的内心,都逃脱不了自我的审视,因为在“生活的演员”这一身份的前提下,你首先是作为“人”而存在的。

邵月并不天真,更不会是哥哥护佑下的雏鸟,雏鸟尚且有生存的本能,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在未遇到邵阳之前,他可一直是独行。

邵月活的其实很明白,他有着外表稚嫩的优势,那就利用这个优势,恃宠而娇的少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是错,更何况他有分寸,而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亦是为了更有效的达成目的。

天真的少年才会只有哥哥了,可既便是少年也知道,惟有自己值得信赖,童年被抛弃的经历让他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既然如此,那就丢掉束缚,去做那个让别人不相信的人,少年会只拥有哥哥,但邵月却还有他自己。

精明商人与天真少年的混合体,这就是柳似愁眼中的邵月,而作为邵月人生信条的“利用却不疏远”,也完美贯彻于他的所有小手段中,无论是孩童般的伪装,还是引导哥哥接近孙玲,诱导她自杀,邵月的所做所为,全都是为了这个人生信条。

但这样精明的邵月也有所顾虑,因为总会有人比他更精明,总会有人想要破坏他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团体,而当这两个条件同时具备在一人身上,邵月便要杀死那个人。

顾家在商界地位崇高,政界也颇有些门道,而他们家最擅长的,却还是里世界的一些小手段。

这届家主名叫顾觉浅,虽是重症病房常住户,却也是豪门争权的优胜者,手段更是不用说。

若只是这样倒也构不成麻烦,但谁让…这位年轻的家主曾是邵月的学弟,还与邵月在商界有些矛盾,因为有了矛盾,所以自然就有了攻克矛盾的方法。

倘若现实是张试卷,那杀死这位家主,也不过是其中一道题的某个解法罢了,对于牺牲徒弟,邵月完全不在乎,正如柳似愁所说,‘如果你只有这点能耐,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所以顾觉浅得死,顾觉浅死的有价值。

可精明的商人又怎会因为一点绳头小利就丢掉更大的商机呢?当然不会,因为商人之所以是商人,就在于他懂得取舍,只要把握住他的软肋,那家主自然会成为自己的朋友,两个条件不存在了,那他自然就不需要死。

顾觉浅是个商人,但他也是个哥哥,就和邵阳一样,他的软肋,就是他的弟弟顾雪融。

虽然不知道那群叫张子宇的女生是如何得到的新闻,但校园里现在舆论纷纷,邵月不相信顾觉浅会不出手,因为他可是个身残志坚,屡战屡败,永远只会讨弟弟厌的弟控,而作为顾觉浅的学长兼死敌,邵月十分了解他。

学生时期的相处,同时使得顾觉浅也十分了解邵月所做的那些勾当,当两个精明的人聚在一起,并彼此了解,那他们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柳哥会让他这一次的,而他的笨蛋哥哥邵阳,绝对会笑着对他说,月亮真是辛苦,既要想办法杀死一个人,又要想办法让他活下来,虽然月亮利用了我,但你可是我弟弟,当然要百般纵容,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坏处,还让我又收获了一张收藏品。

顾雪融是柳似愁的朋友,柳似愁看重他,甚至愿意为他演戏,但他的哥哥,却无法被爱乌及乌,想要收益,就需要代价,而孙玲的死,会将舆论推向高潮,也能作为一个跳板。

梦境的幻灭来的突然,又带着些意料之中,当感受到黑暗中的另一人时,邵月就醒了,但在意识到身上多了件衣服后,他也只能无奈嫌弃,而心里却还喃喃道。

“真是傻瓜,我的…被蒙在鼓里的笨蛋哥哥,当将商界的事处理完后,我就为你画幅画吧,因为你呀,才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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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涂成浅蓝色的房间之内,就好像天空一般宁静,但与之不同的是,天空使人联想到自由,而医院的房间,却只能称的上囚禁自由的笼。

就连鼻尖所呼吸到的,也不是柔和的风,而是消毒水的刺鼻气息,命运的公与不平,在出生的某一刻起,就已大概画上了句号。

财富与健康,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难以决择的,但对某些人来说,能够获得的财富,远不如健康重要。

“家主,雪融他又有麻烦了。”顾枫站在百叶窗前,陪着感受晨风的顾觉浅,明知他又在思考自由这一哲学问题,却不得不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奇怪称呼,十六岁,已经不是中二期的小孩子了,难道‘哥哥’,就这么难出口?”

“雪融的事,我已知晓,没想要柳似愁又开始新动作了,而那人如今的心狠程度,也更甚于从前了,在很久以前,他还不会这样漠视生命,在毕业以后,是又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吗,咳…咳咳!”

栗发的青年身穿茶色风衣,轻将头转过一定角度,用那双含愁的眸子斜望着身旁的族弟,话语温柔,却偏让人烧灼。

顾枫作为死去二叔的孩子,从小就被顾觉浅当作心腹养在身边,平时负责生意上的处理,而他的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是陪顾觉浅在这间房内渡过的。

他用在学业和照顾病弱的家主上的时间,或许比工作要更多,此时听到顾觉浅的咳声,也只是不紧不慢的将他扶上床,对于他口中的‘那人’,也全无半点八封的心思。

“哥哥,听着,你是家主,自然有自己的考究,但在行事之前,要多想想实际利益,这才是家主和商人的行事作风,所以永远不要在清晨吹冷风,也永远不要再伤害自己,你对整个家族都意义重大。”顾枫表情严肃,极少次的以弟弟的身份教训他。

房间的浅蓝色与身前人严肃的样子,错综映在顾觉浅的瞳中,无可奈何般,他眨着眼,轻笑了下。

“顾枫,长大了啊,已经懂得为家族着想了,哈哈,真是败给你了。”

对于弟弟,不论是哪一个,身为哥哥的顾觉浅都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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