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弩之末

“颂睿。”长老醒了过来，他看着周身流萤，才发觉有些人一不小心就弄丢了数百年。

流萤虽然跳动着，但颂睿永远停在了三百面前，福平一事之时。

而迟来三百年的悲痛，余文礼乐依旧是泪水纵横，心痛的无法呼吸。

颂睿他走的时候，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他还有很多抱歉要跟颂睿说。

虽是他余文礼乐总在意其他人会因为颂睿的身份而苛待他，可到头来，唯一把他逼上绝路的依旧是他自己。

少年一个人走一趟人世间，无依无靠，遇见了一个为他撑伞，为他留饭，伴他长大的兄弟。

可是啊，他走之后却不吭不响，抹了一切踪迹，就像是拿刀扎余文礼乐的心，告诉他，我到死也不想原谅。

不想原谅那些以大义为借口、却伤害无辜性命之人，不想原谅那些不论尊卑却向势力曲膝之人，不想原谅上天生来就对他如此不公……

可是，谁又是一笑到尽头呢？

是自小便被父亲养傀的余文礼乐？还是先被灭族后被炼化的初明仪？还是被互换命格相互折磨却假谊成真的他们……

“你从哪里找到的？”程理问道。

师青玄枯木海棠的梦地，易梦乡。

“梦地的东西皆是虚像，怎么可能轻易带出来？”程三娘自顾自地说道。

师青玄本来我也不相信，但是灵文曾经告诉我会有这么一种情况。

灵文曾说，如果执念化为魂火，在还没有成鬼成绝时，误入了枯木海棠的梦地就会一直被困在过往，他不死，所以梦一直在，直到有人带他出去，消去执念，一切便会解脱。

师青玄当时在梦地，颂睿见到我们时，曾跟我们说过，我们比这里的人都要真实。并且，他在望向长老的时候，总是满目忧愁，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师青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被困在了那里，所以集忆瓶是真的，并不是虚像，而他的执念应该是……

师青玄一顿，看着那些流萤跳动得激烈起来，像是他猜对了一般。

师青玄心下一动，模仿着余文颂睿的口气。

师青玄哥，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一时间，流萤飞向余文礼乐的身体，一碰到他便化为一股又一股的力量，直到最后，余文礼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从前的样貌。

师青玄这是……

程理哽咽道：“强弩之末，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谢谢你，青玄。”余文礼乐恢复了曾经的年轻模样，他双眼灵动，仿佛有着这世间的万般情愫，“你们在梦里经历的，我都知道了。”

师青玄你…你的身体……

“五子聚源阵就是以煞养煞的阵。”余文礼乐看着程理他们，“我先前以为是养灵的，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事到如今，我已然成了枯木海棠。”

“所以……我们毁了那几个阵法，相当于间接地毁了你，对吗？”程理依旧哽咽着，不敢相信事情的因果轮回，“怪不得每次毁去阵法，您都会闭关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