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与初家少年,自第一次见面之后,便同吃同住在一起。
族里对他们俩赋予了极大的期望。
就这样,两人在春槐树下舞剑弄花,在蝉鸣里谈经论道,在秋叶里相互试炼,在飞雪里撞杯贺岁。
日日复日日,年年又年年。
一转眼,两人皆是已经过了及冠的年纪。
这天,雪妖族族长叫来了两个少年。
“乐儿,你带弟弟回家一趟吧。”明仪已经十五年未归家,“你两人从未出过远门,此行就当历练了。”
“是。”两人朝着青丝已经落了斑斑雪迹的族长行了一礼,不日便离家出发。
两人简装上阵,骑着两匹马扬尘而去。
离家前,两人都绷得一个比一个正经,刚走出不到十里地,驾着马撒欢儿似的奔去了远方。
初阳伊始,他们一直走近日落西山,才慢了下来,意欲寻一处歇脚的地方。
“初儿,你还记得回家具体的路吗?”走的稍微远些后,兴奋劲儿过去了,余文礼乐才意识到这个很关键的问题。
“怎么可能……”明仪顿了顿,故作神秘,“会记得。”
“那你还笑!”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砸进了明仪的怀里,拿起一看,竟是他最爱吃的槐花饼!
槐花本身清香无比,做成槐花饼后,其香不减,更是入味,入口甘甜,口鼻芳香馥郁。
“族长阿爹不是要说轻装上阵?”
“槐花饼又不重,我还带了好多。”余文礼乐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扔给明仪。
明仪接过,脸上泛起了满足的小表情。
“那我们不认路怎么办?”
余文礼乐叹道:“到了西北一带再慢慢打听吧,阿爹说不定会提前招呼,到时候也可能会有人来接应咱们。”
明仪点头,“有道理。”说着又咬了一口槐花饼,“早知道我也带些了。”
余文礼乐看着这人懊悔的小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其实,挺沉的,带这么多槐花饼…挺沉的。”
“嗯?”明仪不解地看着他。
余文礼乐继续道:“但是,我怕某个人回家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觉着在人间活着太麻烦,然后就不打算跟着我回来了。”
“可是,我们家不习惯和人类打交道,更不习惯化成人形生活。”明仪说的并不错,“十五年来,我阿爹每次来看我都是那副样子……”
“那我们到时候岂不得入乡随俗?”余文礼乐想着就觉得十分好笑,“说来,我自打出生时是雪妖的形态,之后一直保持着人形。”
明仪点头:“我还没见过你原来时的样子呢?”
余文礼乐挑眉,坏笑道:“十五年前,我可是见过一个雪团子,肉乎乎的,那时候我就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明仪还特别老实地接了话。
“把雪团子滚成球,看能踢多远。”余文礼乐笑得眼角都挂着泪,“你说,我家初儿能滚多远?”
明仪不搭理他了,自己继续默默吃着槐花饼。
余文礼乐还以为把人儿说恼了,刚想再掏一个槐花饼哄一哄。
谁知,明仪突然扭过头,欠欠地说道:“我俩现在一样高,我的势头甚至比你还猛,日后谁滚谁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
日落西关,夕阳将两人并肩走马的影子向后无限延伸拉长,长到人们都以为这就是一生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