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的铃声响起。
大家抓起校服蜂拥而出。
今天朱成新念检讨。
他们挺期待的。
但检讨也就那么个套路。
认识问题，承认问题，检讨自己。
“顾淮安，那个朱成新念的检讨一点都不好，文笔还不行，普通话还不好，上面还有他不认识的字，明显是别人帮他写的，磕磕碰碰的，听觉效果不太行啊。”
“嗯，你把能说的都说了，我该说什么呢？”
“你就别说了呗。”
“好吧，好吧，听你的。”
“顾淮安，第一节什么课呀？”
“他们说是英语课。”
“又是一节枯燥的课。”
“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好，来，把英语卷子拿出来。”
杨柳等他们聊够了，才把话题转回课堂。
停顿了下，等他们都把试卷平摊在桌上。
才又补充道:“没写或者没写完的，站起来。”
也许是多年教学经验驱使，杨柳下意识防止学生钻牛角尖，加了“或者”之后的内容。
只听见椅子和桌子碰撞的声音，教室里的光被挡住，变得有些昏暗。
顾俞宁为了看见黑板，只好把头歪到一边。
站起来的大部分同学都是中了“没写完”这一招。
刺耳的摩擦声中，夹杂着轻微的交流，听起来像是麻雀们在窃窃私语。
杨柳作为他们的英语老师，每节课都会拾起旧事与他们谈论一二——（一）班的英语成绩位居第七，属于中下游 。
杨柳可没少因为他们的英语成绩批评、教育他们。
连带着刚刚他们借着空当聊天的怒气，一起发泄出来了。
其他教室传出来的是老师的提问和学生的回答声。
而高三（一）班附近，只有杨老师的斥责声。
别看杨柳是个女生，瞧着柔柔弱弱的，但训起人来 完全可以用掷地有声，中气十足来形容。
高三（一）班的所有同学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杨柳训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许多细心的同学都会背这串台词了，耳朵听出了茧，也不敢懈怠。
在杨柳的课上开小差，结果是得罪半个班级。
为了一个“不学好”的班级成员，浪费全班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骂完了，这群人的下场有两个:第一，接受杨柳的戒尺洗礼，坐下认真听课；第二，拿着一些必备品，到教室最后排的空地站着听讲。
总之，你不管选哪个惩罚都必须听课。
以前总觉得被打肉疼得很，但现在他们想的却是为了省力，放弃了皮肉之苦。
不少人选择了前者，比起让他们这些懒虫站一节课，还是一瞬间的痛楚来得实用。
但总有人娇生惯养的，受不了苦，左右为难着呢。
被打过的王晨出起了馊主意:“这打的可疼了，你们这些皮娇肉嫩的，还是选第二种惩罚方式吧。”
这下好了，本来还挺犹豫的，被王晨这么一说，纷纷果断后走。
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这一站，可是一节课啊。
一个个的，都悔不当初，她们就应该遵从内心。
卢琪站在他们这一堆人中，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陈晶的后脑勺。
表情那叫一个丰富，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俞宁和他的同桌可谓是最惨的，坐在最后一排。
身后那么多人，还大多都是女生，他们在底下做些什么上课不该做的，就连不出声，不大幅度动作的聊天都不行了。
就算是手碰到对方一下，后面那群家伙，都看得一清二楚。
再说身后那些女生，一个劲儿地挤在他俩后面。
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相互之间的推搡声，都听得明晰可见。
让顾俞宁有一种被人监视的错觉。
班长的同桌倒还好，做什么都来去自如。
丝毫不用担心他们哪个没有“团结精神”的举手告状。
趁着后面那群人钟情于换位置，眼疾手快地掏出书包里的、黑色手机壳的大牌手机。
眼睛看着黑板，还时不时附和杨柳。
乍一看还怪认真的，谁曾想顾淮安的手正在摸索着手机微信。
总趁着杨柳在黑板上写字的空当，眼皮一塌，漆黑的瞳仁瞬间聚焦于手机屏幕上。
但从后面那群人的角度看，顾淮安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打字的时候就难了。
动作不能太大，头又不能低下来，还要时不时提防着杨柳回头。
顾淮安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尴尬，刚开始还信誓旦旦地打算跟顾俞宁顶风作案，现在却连字的也打不了了。
正当顾淮安尝到苦头时，手机震动，把顾淮安吓得一愣一愣的。
呆滞地看着备注为“俞宁弟弟”的微信界面上那一条白纸黑字的信息。
一时忘了注意讲台上挥洒汗水、倾情指导的杨将军，杨柳一转身就瞅见顾淮安的黑色瞳仁没在黑板上，气不打一处来。
原先就被这群不争气的家伙搞得怒火中烧。
高三（一）班的成绩就指望这全校第一和第二了，没曾想过，高中生叛逆严重，哪会那么乖啊？
打又浪费时间，只能就近选择扔粉笔，杨柳的准头很好，一下就砸中了。
丢的时候还送上一句:“好好听课。”
班上同学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困惑连顾淮安都不认真听课了。
他是不是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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