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表演

手指上的墨水轻松被水冲走，就连指纹中藏纳起的也干净如初。

　　“作家的生活精验真是丰富呢。”塞克感叹，擦擦双手。

　　“哈哈，第一次搬来这里的时候我一个人住，渐渐就不再依赖他人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精验不丰富点怎么可以。再说，这也是我不经意发现的。”

　　“我和马戏团的人……也就像是孤身一人。”塞克有些落寞，声音很低。

　　气氛一下子便冷起来，两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叫索非的那人呢？他不是很黏你吗？应该算是好朋友了吧。”梅洁歪头望着塞克。

　　“索非啊，他和暮暮丽交往后就不再理我了。除了有时晚上会挨着我睡，就像陌生人一样，他接近我也只是为了暮暮丽。”

　　“和那些人一样啊，我还以为有些不同呢。”梅洁轻轻摩擦下巴，若有所思。

　　两人又沉默起来。

　　蓦然，一声尖锐的嗓音划破了这静寂。

　　“塞克，到你上场了，怎么还在这磨蹭！”

　　是老板的秘书祚耳，因为“祚”字有“福”的意思且“祚耳”叫起来别扭，员工大多叫他福耳。他是个忙碌的人，老板将大量的事务交给他，员工的表演也由他管理。

　　“福耳先生，我刚才已经表演过了。”塞克拧起眉毛，嘴微张一脸疑惑。

　　“怎么会，你是几场？”祚耳拿着个黑本子，上面记得每个演员的出场次序。

　　“索非昨天告诉我我是第三个。”塞克突然紧张起来，额头闪着汗珠。

　　“第三个是暮暮丽，她和我说她表演好了，向我请假去了罗力亚蛋糕店，和她的小男友买蛋糕了。”

　　“我……”塞克说不出话，脑袋里有无数的词语可以为自己辩驳，可就是连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得哑巴似的张着嘴。

　　“别我了，就替一下暮暮丽，三分钟化妆穿衣服，我没法子拖太久。”便捉急的放下本子小跑上舞台

　　“你先走吧，我有场表演，还有，谢谢你的本子。”塞克疲累地在脸上涂抹油彩，一下一下，他仿佛以成为一个机器。

　　“好，明天我来找你。”梅洁有些担忧他，又无可奈何。毕竟那是糊口的工作，即使百般不愿意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得听任人家的？

　　梅洁掀开后门帘走了。门帘落下，不像是梅洁走了，倒像是阳光走了。

　　塞克收拾好了一切。在泛黄的镜子中，他看到了他最厌恶的人，一头杂乱的头发，黏在头上，光是看着便让人作呕。

　　他走上舞台，那个人占据他的身体，他带着自己挪动、举手、踢腿，自己像是个提线木偶。脸部的肌肉被撕开，酸痛感爬满整脸，嗓子发出的声音都是如此刺耳难听。他忍住强烈的恶心感。

　　观众的掌声明明是属于他的，但他反而更悲伤了，可他在笑啊，笑得如此滑稽、有趣。

　　他和那人是融为一体了吧？没有，不对，分明就有，他举手投足间都有那人的影子，但他觉出了那人的高兴，兴奋到疯癫，那人有极强的表演欲，舞是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