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喜欢老师,他不好吗?”塞克没上过学,对此很感兴趣。
“不好……当然大部分是好的,只是……可能我比较倒霉吧。我上过十年学,后来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便辍学了。”
“我第一个老师是个老妇人,矮胖矮胖的。在家长面前她和蔼可亲,对待学生比自己的孩子都温柔。可家长一走,她那真面貌便不留一丝地展现在我们这群学生面前。她抽烟,我印象最深刻是她将带火星的烟头按在我的小臂上,滋滋的火响直到现在都时时在耳边环绕。”
“第二个老师是个学问渊博的年轻男人,戴着架眼镜。他最喜欢以权谋私和公报私仇,班长学委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有些家长在节日给他送东西,贵的他会卖掉,不值钱的……哈,根本没人敢送不值钱的。那次我作文获奖,他因为我送给他的仅是张小孩子涂鸦而在课上大发雷霆,我站了一个学期。”
“第三次,是个薄嘴唇,脸瘦削的刻薄女人。她是最可笑的,她居然常要我们跪着听她讲课,我正值叛逆时候,当然没听她的,仍是那么坐着。结果她第二天就给我判个不及格,我可不在乎,只要她的课我照常听,最后我因为没钱离校时她给了我三个耳光。”
梅洁讲述完这段经历,眼角湿润了。塞克不知怎么安慰这个近25岁的男人,手足无措。
他轻轻拍着梅洁的后背,追问道∶“你还上了?”
“是的,我还了两个,蹲了四天监狱。”梅洁用大拇指刮去泪水,头仍低着。
塞克也将头垂下,以表同情。
梅洁平复好心情,手撑着大腿站起来,欢快地说∶“当然你就很幸运,你遇到了我这么优秀的朋友兼老师,就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喽,还不赶快练字。”
说罢,握住钢笔在草稿本第一也写上“幸运”和“不幸”两个词。
“这是?”塞克指着词语,不小心晕染了字迹,弄出一小片污渍。
梅洁忙上前仔细查看,无奈地说∶“脏了吧,拿纸擦擦吧。”
“这不会越擦越脏?”
“想什么呢,是擦你的手。”
塞克翻过手,看到手指尖上的小块黑墨水,笑出声。直到梅洁将纸递到他手中,那笑声才沉下。
“刚才笑什么?”梅洁拿起钢笔问。
“笑的是我自己,不是你。”塞克为自己辩护,他只是为自己用纸擦纸的想法感到些许好笑。
塞克从没在意过自己的整洁,就算在意也无法改善,倒不如不在意。
塞克用力擦拭,墨水变成黑乎乎一片,随指纹渗在皮肤中。
“擦不干净吧?”梅洁见塞克擦得很吃力,说∶“有酒精吗?那个可以擦得很干净。”
塞克在盛放着许多杂物的大柜子里找来找去,翻出一瓶绿色液体。
“嘿,这个也行。风油精还更省事,用水一冲就干净了。”说着,梅洁将风油精拿来,抺在被墨水沾染的地方。
墨水很快便化开了,融于油浮在手指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