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我青梅竹马的恋人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告别与无处安放的愤怒

我青梅竹马的恋人

窗外的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殡仪馆告别厅里弥漫着香烛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味。哀乐低沉地回荡,每一个音符都沉重地敲打在人心上。

小小的告别厅里人不多。赵家的亲戚朋友,几个相熟的邻居,还有如凡学校几个关系最近的伙伴——禹震、子豪、梦玉、雨蝶、雁荷、天琪他们,都沉默地站在后排,脸上带着哀戚。紫萍紧紧挨着茗正,她的手心冰凉,茗正则下意识地用自己温热的手包裹住她的,无声地传递着支撑。

厅中央,奶奶的遗像被白色的菊花簇拥着。照片上的她笑容慈祥温和,仿佛只是睡着了。然而遗像下方,那方小小的、冰冷的骨灰盒,却残酷地宣告着生命不可逆转的消逝。

如凡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黑色西装,那是临时从亲戚家借来的,衬得他本就瘦削的身形更加单薄。他站在父亲赵志强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方形盒子——里面是奶奶的骨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巨大的悲痛和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已经将他彻底掏空了。他甚至感觉不到眼泪的存在,只觉得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赵志强更是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背佝偻着,头发几乎全白了,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他机械地回应着前来吊唁亲友的安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告别仪式在压抑的气氛中进行。当司仪念到“向逝者三鞠躬”时,如凡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冰冷的骨灰盒,奶奶最后那句微弱却清晰的“回家…看看院子里的花…” 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响起。花…院角那株奶奶亲手栽下的月季,今年还没来得及开花。奶奶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告别厅侧门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压抑的、极力克制的抽泣声。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厅内沉重的寂静。

如凡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随即燃起两簇冰冷的火焰!

是林巧兰!

她穿着一件素净的黑色连衣裙,身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渗出血丝。她扶着门框,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试图阻止那泄露出来的悲鸣。她的母亲林妈妈站在她身后半步,同样面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愧疚和无地自容的难堪。

她们来了!她们竟然还敢来?!

一股无法抑制的、混杂着滔天恨意和剧烈痛苦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如凡麻木的堤坝!他捧着骨灰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想冲过去,想把她们赶出去,想把那沾着高利贷血腥味的“三十万”狠狠砸在她们脸上!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一直沉默伫立、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赵志强,在看清门口那对母女的一刹那,身体猛地一震!他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凶狠的光芒,那不是悲伤,而是被至亲离世和巨大背叛双重碾压后产生的、纯粹的恨意!

他几步就跨到了门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将巧兰母女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出去!”赵志强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寒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里不欢迎你们林家任何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告别厅里却异常清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空气瞬间凝固。

林妈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泪汹涌而出,她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只剩下无尽的羞愧和哀求。她“噗通”一声,竟直直地朝着赵志强的方向跪了下去!

“志强…志强大哥…对不起…我们…我们只是想送送阿姨…” 她泣不成声,头深深埋下。

“妈!”巧兰惊呼一声,想拉母亲起来,却被林妈妈死死拽住。

“送?”赵志强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妈妈,眼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和燃烧的怒火,“拿什么送?拿那笔沾着血的高利贷送吗?林国栋呢?他躲在哪里?敢做不敢当吗?!让他滚出来!”

提到林国栋,赵志强的情绪更加激动,声音也拔高了:“你们有什么脸来?!我妈躺在ICU等着救命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你们!是你们林家!是林国栋挪用了老太太第一次手术的钱,断了她的生机!现在!他又弄来那笔要命的脏钱!你们以为把钱扔过来就完了吗?!那是高利贷!是吃人的无底洞!你们是想害死我们一家才甘心吗?!”

他指着厅内奶奶的遗像,声音哽咽,充满了刻骨的悲愤:“看看!看看她!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们满意了吗?!带着你们的钱,带着你们的‘愧疚’,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你们不配站在这里!不配送她最后一程!”

“赵叔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巧兰泪流满面,声音破碎不堪,她看着厅中央如凡怀中那冰冷的骨灰盒,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几乎将她撕裂,“我们…只是想…”

“滚!”赵志强最后一声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彻底堵死了任何解释的可能。他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林妈妈和摇摇欲坠的巧兰,决绝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们,肩膀却在剧烈地抖动。

整个告别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恨意的驱逐惊呆了。

就在这时,如凡动了。

他捧着奶奶的骨灰盒,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告别厅的门口。他的目光越过跪地的林妈妈,死死地钉在巧兰苍白绝望的脸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在巧兰面前站定。两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深渊。

巧兰抬起泪眼,看着如凡怀中那方小小的、象征着永诀的黑布包裹。奶奶慈祥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是她爸爸…是她家…害死了如凡最爱的奶奶!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她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不是故意的”,可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如凡哥哥…”她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冰冷的骨灰盒,似乎想抓住最后一丝微弱的连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黑布的一刹那——

“别碰她!”

如凡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他猛地侧身,用尽全力,狠狠地、粗暴地一把将巧兰推开!

“啊!”巧兰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感觉不到,她只感觉到心脏被彻底碾碎的剧痛。

“如凡!” “巧兰!”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紫萍和雨蝶冲了过来。茗正也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紫萍的眼神制止了。

如凡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巧兰,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熊熊燃烧的、被悲痛扭曲的恨意和厌恶。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声音嘶哑地咆哮:

“滚!带着你们家的脏钱!带着你们假惺惺的眼泪!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林巧兰!我恨你!我恨你们全家!”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巧兰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剧烈颤抖着,泪水混着尘土,在她身下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甚至失去了哭泣的力气。

“赵如凡!你够了!”紫萍再也忍不住,她猛地站起身,挡在如凡和地上的巧兰之间,愤怒地瞪着如凡,又扫了一眼旁边沉默的赵志强和周围惊愕的众人,声音清亮而带着穿透力,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是!林叔叔有错!错得离谱!可你们呢?!把所有的恨和愤怒都发泄在巧兰身上,就是你们的本事吗?!她做错了什么?!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不比你们痛苦吗?!她和她妈妈今天来,是带着刀子来的吗?她们是带着赎罪的心来的!你们连一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给她,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踩碎!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除了愤怒和指责,你们还剩下什么?!你们都是懦夫!只敢把拳头挥向更痛苦的人!”

紫萍的话像一记记耳光,抽在空气里,也抽在赵志强和如凡的脸上。赵志强身体晃了晃,眼神更加灰败。如凡则死死地瞪着紫萍,胸口剧烈起伏,捧着骨灰盒的手抖得更厉害,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紫萍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他无法面对奶奶的离世,无法面对家庭的巨变,只能将无处宣泄的痛苦,全部转化成对巧兰的恨意。

紫萍不再理会他们,她蹲下身,和雨蝶一起,用力将浑身瘫软、如同破碎娃娃般的巧兰搀扶起来。巧兰靠在紫萍身上,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

“我们走。”紫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扶着巧兰,冷冷地看了一眼如凡,又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林妈妈(被雨蝶扶起),然后挺直背脊,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带着两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告别厅。

茗正立刻跟了上去,像忠诚的护卫。子豪、梦玉他们对视一眼,也默默地跟了出去。告别厅里,只剩下赵家的亲友和一片死寂的沉重。

告别仪式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氛围中草草结束。

捧着奶奶的骨灰盒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如凡感觉每一步都重若千斤。推开家门,再也没有奶奶坐在沙发上笑着问“凡凡回来啦?”,再也没有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屋子里冰冷、空旷,弥漫着一种人去楼空的死寂。

他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对着奶奶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父亲赵志强默默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那声音穿透门板,一声声敲打在如凡的心上,让他浑身发冷。

他蜷缩在沙发里,环顾着这个失去了主心骨的家。墙上还挂着奶奶几年前绣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针脚细密,色彩温暖。窗台上那几盆奶奶精心照料的花草,因为几天无人浇水,叶片已经有些蔫了。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奶奶常用的药油味道…一切都还在,只是那个人,永远不在了。

巨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堤坝。眼泪无声地、汹涌地滑落。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奶奶…那个给他做糖醋排骨、给他讲老故事、在他生病时整夜守着他的奶奶…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空旷冰冷的家里,哭得撕心裂肺,无助而绝望。

* *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茗正开着那辆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和最近打工收入租来的、车龄比他还大的二手小破车,副驾驶坐着沉默的紫萍,后排是依旧魂不守舍、眼神空洞的巧兰和疲惫不堪的林妈妈。

车里的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先去…去我家吧。”林妈妈的声音嘶哑无力,“国栋他…还不知道…” 她不敢想象丈夫知道女儿在葬礼上被当众羞辱推开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巧兰突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妈…我们…我们不能再回去了。”

林妈妈和紫萍都惊讶地看向她。

巧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却透出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和绝望:“爸签了那个协议…那些人…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他们随时可能会找上门…我们不能连累紫萍和茗正…” 她看向前排的紫萍和茗正,“送我们去…去个便宜的小旅馆吧。就今晚。”

“巧兰!”林妈妈心疼地抓住女儿的手。

“妈,听我的。”巧兰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至少…过了今晚。”

紫萍和茗正对视一眼。紫萍从后视镜里看到巧兰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一个地方,很便宜,也…还算干净。” 她报了个地址给茗正。

车子在沉默中驶向城市边缘一个破旧的街区。在一家招牌昏暗、写着“安顺旅社”的小旅馆前停下。环境确实很糟糕,楼道狭窄,墙壁斑驳,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潮湿的味道。

茗正麻利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两个最便宜的单间。紫萍陪着巧兰和林妈妈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房间狭小,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掉漆的桌子,但还算整洁。

“萍萍…谢谢你…还有茗正…”林妈妈握着紫萍的手,声音哽咽,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阿姨,别这么说。”紫萍摇摇头,“你们先休息,什么都别想。” 她看了一眼依旧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床边的巧兰,心中叹了口气。

安置好巧兰母女,紫萍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来。茗正靠在对面房间的门框上等着她,手里还提着两杯在路边摊买的、冒着热气的白粥。

“给。”他把一杯粥塞给紫萍,“折腾一天了,吃点热的。”

紫萍接过温热的塑料杯,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冰冷的心稍微松动了一丝。她看着茗正,这个曾经让她觉得幼稚冲动的男生,此刻眼底也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地专注和…可靠。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两人默默地走进另一个狭小的单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沉重。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空间局促。

紫萍坐在床沿,小口喝着没什么味道的白粥。热流顺着食道滑下,稍稍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却暖不了那颗被今天种种冰冷现实反复捶打的心。告别厅里如凡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和粗暴的动作,巧兰绝望倒地的身影,赵志强那刻骨的驱逐…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今天…谢谢你。”紫萍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米粒,声音很轻,“替我出头…还帮我们找地方…还有这粥。”

茗正坐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闻言挠了挠头,有些局促:“谢什么…应该的。”他顿了顿,看着紫萍低垂的眉眼和掩饰不住的疲惫,笨拙地补充道:“其实…你刚才在告别厅说的…挺对的。如凡和他爸…是有点…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该那样对巧兰…她都快碎了…”

紫萍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茗正。她没想到他会认同自己当时那番近乎“大逆不道”的指责。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她问。

茗正点点头,表情认真:“嗯。恨林叔叔可以理解,但巧兰…她是无辜的。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你特别勇敢。敢在那种时候,站出来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紫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紫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自嘲地笑了笑:“勇敢?也许是傻吧。得罪了如凡,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你说真话就翻脸。”茗正立刻说道,语气笃定,“如果因为这样就…那也不值得做朋友。”

紫萍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头微动。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茗正…其实…我家的事,比你想的可能还要糟一点。”

茗正坐直了身体,专注地看着她:“你说。”

“我爸…不只是投资失败。”紫萍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释然般的疲惫,“他是被人骗了,签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合同,背上了根本还不清的债务。房子、车子,早就没了。我妈…她身体不好,不只是小毛病,是慢性肾衰竭…需要定期透析,那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我爸…他受不了打击,也受不了债主天天上门泼油漆、砸玻璃、恐吓…他…他跪在债主面前求过,没用。后来…他跑了。扔下我和我妈…跑了。”

说出“跑了”这两个字时,紫萍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茗正却清晰地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和深藏的痛楚。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所以…便利店的工作,只是其中一份。周末…我还去给一个小学生做家教,晚上…有时候会去一个24小时营业的加油站帮忙记账…”紫萍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得赚钱,给我妈治病,还得…应付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找上门的债主。”

她抬起头,看着茗正,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这就是我,茗正。一个家徒四壁、负债累累、父亲跑路、母亲重病的…麻烦精。这就是你爸口中‘不干净’的全部真相。现在,你还觉得我‘干净’吗?还觉得…靠近我,值得吗?”

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预料之中的退缩、惊讶,或者至少是犹豫。

然而,茗正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越来越深的心疼和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他站起身,走到紫萍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

“值。”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紫萍愣住了。

“我早就说过,你比他们干净得多。”茗正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你爸跑了,你没跑。你扛起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你照顾妈妈,拼命打工还债。紫萍,这不是‘不干净’,这是…是…”他一时词穷,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词,“…是了不起!是金子一样的心!”

他笨拙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紫萍放在膝盖上的、冰凉的手背上。他的手心温热而带着薄茧。

“以后…别一个人硬扛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承诺,“我…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紫萍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那层用尖锐和冷漠包裹起来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土崩瓦解。长久以来独自支撑的疲惫、委屈、恐惧,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至。

她没有抽回手,只是低下头,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了束缚,砸落在茗正覆盖在她手背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茗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包裹住她的冰冷和颤抖。

狭小的、简陋的旅馆房间里,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紫萍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映照着这冰冷世界里,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第一次真正靠近彼此,试图用微弱的体温互相取暖。

* *

同一片夜色下,林家。

林国栋像一头困兽,在空荡荡、冰冷冷的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妻子和女儿一夜未归,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殡仪馆。他不敢去,他没脸去。他只能在这里等,等待审判,等待噩耗。

茶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钻石项链和翡翠镯子闪烁着冰冷的光。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深棕色的锦囊。林国栋停下脚步,颤抖着手拿起锦囊,倒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通体莹润、雕刻着古朴花纹的羊脂白玉佩,触手生温。这是他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能温养人、挡灾祸,是他最后的、压箱底的念想。

他死死攥着玉佩,温润的玉石也无法驱散他掌心的冰冷和内心的绝望。三十万高利贷,七日翻倍!今天是第三天!他跑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求爷爷告奶奶,也只凑到了不到五万块。杯水车薪!

他拿起手机,翻找着通讯录里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当年那个拖欠他巨额工程款的甲方负责人之一。他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拨了过去。

上一章 淬毒的钱与碎裂的夜 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最新章节 下一章 暗夜追踪与尘封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