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咚噔噔咚 真相只有一个

“你杀了……不，这不可能，是我杀了他。”

“我告诉他应该给你一头十万年魂兽做礼物，这样你就会原谅他。”千仞雪走到比比东身前，单膝跪下，“我以为……他死了，你就能得救了。我以为……是父亲的错。”

“你那时候……已经知道了吗？”

比比东颤抖着捧起千仞雪的脸，指腹抚摸着她的伤疤。

“基本猜到了。”

“那你……”

“我以为是父亲的错。我以为仅仅是他的错。”

千仞雪握住了比比东手。

“我……很小的时候，说过我的剑要为所有无法自己战斗的人挥舞。”

“你小时候说过那种话吗？”这次比比东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千仞雪面具下的表情。

她已经长大了，她曾经忘掉了那份崇高。

“是啊，小时候说过那种话。”千仞雪松开比比东，再一次面向镜子。

“但是，我们现在在这个世界。”

“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奇迹啊。”

“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所谓的奇迹之上了呢？”

“你是说救赎的这帮家伙？”

“当然不是。我是说——我们家的那帮人。”

“这……”

“相信奇迹，日夜祈祷——请能拯救一切的王子殿下降生吧。相信奇迹，相信神能为自己带来奇迹——”

千仞雪的拳头在身侧握紧。

“我记得，你才出生不久，就被抱到供奉殿。”

良久，比比东终于开口。

“对啊。按照规定，一定要有一位庶出的孩子和我一样，在供奉殿长大，作为嫡出独子的替身——”

“——然而，在我六岁那年，奇迹降临了。”

“前所未有的二十级先天魂力，天下无双的强大学习力和悟性，横古贯今的武学天赋——除了性别，我就是他们祈祷中那个拯救一切的王子啊。”

“可是呢，我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个孩子，那个作为我的替身存在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了。”

“明明，在他被爷爷抛弃后，我发誓不会忘记他的。”

“如今，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这更像是诅咒。”

千仞雪看向我。

我承认这一点。

“奇迹的力量在我的身上显化，我明明——试过那么多次了，我却无论如何也死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当初打不败唐三？”

“为什么？”比比东声音冷了几分，“说起来，你可要好好解释一下你当初莫名其妙的少女春心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千仞雪将拳头纂得更急，“奇迹来自神明。”

“你的意思是……那位海神波塞冬？”

“或许不止他吧？”千仞雪虚妄地笑了，“那满天神明，谁都想杀我，可谁也杀不了我。我被奇迹诅咒一生，但如今——”

她挥拳打向镜子，镜子破碎，玻璃碎片崩裂，扎进她的手指。

千仞雪转过身，神色似狂非狂，似癫非癫，似喜非喜，似悲非悲。

“我终于甩脱了那个诅咒。”

比比东立刻起身，护住千仞雪受伤的手，动用力量为千仞雪疗伤。

千仞雪静静地看着她。

“我得到了奇迹的力量，不对，我本来就是奇迹。为了我，爷爷没有惩罚父亲而是更加放纵他，没有除掉你而是扶持你成为教皇，在他来看，我是奇迹，只要拥有了奇迹，一切都不是问题。”

在千仞雪说完一段话的中间，这屋子里静得可怕。

“我几乎要被他们……你们累死了。”

“神为什么降下这份奇迹呢？难道不是让我能够做些什么吗？然而我只是为了一家一姓的利益拼命奔走，那么我自然会失败。”

“你失败是因为神的算计。”

比比东突然反驳。

“我自己也是神的算计啊！”

千仞雪笑道。

“……也对，不如说……你父亲，那家伙……之所以……”

“没错，那是神所安排的奇迹，所确定的命运。”千仞雪干脆利落地承认一切，“不妨说，我们现在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妈的神。”

不许骂我，提醒一下。

你看，这就是所谓无中生有嘛。所以说，我是在帮小雪的忙嘛。

如果不是我，她肯定该结婚结婚，该继承继承。

她和比比东的误会一辈子也别想解开，她自始至终也只会是一个凡人。就算修成了她们那个世界的神，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凡人。

最多把玩一下一方小世界里的生灵。一群固步自封的猿猴，把那面白墙当成自己的全部，哪怕门开了也不会出去看，竟然还只想着把门关上。

对，我说的就是唐三。本来他老婆的死是个机缘的呀，可惜他蠢，这不知道谁送他的机缘，也不知道用。

不过，确实说来，灵感九九虽然容易死，但也更容易看到世界真相，只要熬过去别立刻发疯，摆在这些小生灵面前的就是一条无极大道啊。

所以我特意多送小雪点磨难，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嘛。

再说了，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没管波塞冬那几个家伙动手脚而已。

毕竟我可是善良的好邪神。

“不过，”千仞雪脸色柔化许多，“在这个世界里，之前的因果与我们毫无关系，我——我才终于能想起那个曾经被我抛弃的崇高的理想。”

“这里，就是你曾经向往的‘外面的世界’啊，母亲。”

这一次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比比东也看出来了。

无中生有，至简至真。

恭喜千仞雪小姐，你已经摆脱了你的诅咒。

接下来，好好干吧。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不过，你今天可干了一件错事啊。”比比东指了指碎成一地的镜子，说话间带上了几分玩味，“你说，这该怎么办？”

无所不能的奇迹之子千仞雪立刻苦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