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养儿为防老，可儿实在让妈愁

很快，这节课就结束了。

被教育了的那几个小天才看起来都是一副有所感悟的样子回了宿舍，沐云雨和偷看的那两位也都各自去汇报了，千仞雪站在原地，翻看统计名单。

“长刀两个，剑三个……”

“雪儿。”

千仞雪无奈地回头：“不愧是母亲大人，我都没能发现您啊。”

“雪儿！你老实交代！”比比东严厉起来，冲上去就扯开千仞雪了领子，露出一大片丑陋的烧伤疤痕。

“这都是怎么搞的！”

对于比比东来说，自己前不久才刚刚“死去”；但对于千仞雪来说，她的妈妈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仇恨、爱意、不满、悲伤……这些情绪，早就被时间这个邪恶的格式化大师消除了。

“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那儿。”千仞雪苦笑着，那种苦涩的感觉让比比东心里猛得一痛。

千仞雪，比比东一向是又爱又恨。

爱吧，她是千寻疾那个狗头玩意儿的种；恨吧，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最好的办法本是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可两人同属一个势力，抬头不见低头见，相看两厌。

“我……一开始想过去死。”

“冷静下来之后，真的想要去死。”

“我不配当您的孩子，我是强奸犯的后代，我生而有罪，本就不该存活下来。”

“自己的情感被人操控，像个木偶一样可笑至极……沦为全大陆的笑柄。”

“我还是最后一个识得天使密文的人，被强迫做翻译……然后再由那位大师发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我独自生活的。”

“我自杀过。我觉得……我活着真的没什么意义。如果我一开始就不知道您是我母亲就好了，如果我从未存在就好了——我总是这样想着。”

“我在老祖宗的衣冠冢里发现了天剑诀和当年的真相……那只是让我更加绝望。”

“于是，我开始求死。”

“当然，这种行为被制止了。毕竟我是移动的大书库，还是俘虏代表，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至于烧伤……雪崩那个狗东西竟然想要把我纳入她的后宫，为了保全清白我也只好出此下策。果然，那家伙知道我半边身体都被烧烂后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说这些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觉得我不配叫您妈妈。请原谅我的僭越。”

十年了。这个孩子是十年。

自己当初，也差不多是十年。

不过，自己那时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毁灭天使家族。

而千仞雪，就如这个自己当初满怀恶意取下的名字一样，她的人生死寂一片。

“我不想被生下来。”就在比比东胡思乱想之时，千仞雪非常认真地开口了，“我希望我从未出生。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我恨父亲，因为他让我生了下来。我恨祖父，因为他放纵了父亲的行为。但我不能恨您，因为我不配。”

“我没有在开玩笑，比比东。这是我十年来的思考。我发现我无法为父亲赎罪，因为我们的身份和地位绝不对等。我现在也还是这个想法，我希望我从未存在。我否定我的意义。我不承认我自己。”

然后她就走了出去，步态十分自然。

也许，千仞雪早就不痛苦了。

因为，她已经否定了自己的一切。

“我——我不是源于错误。我就是错误，应该被纠正的错误，不应该存在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