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灵，你放轻松，别怕，我在这……”
“齐羽说，下面很冷，他很疼，一个人，很孤独，要我去陪他……”张起灵还未从巨大的恐惧中缓和过来，有点心惊，说话断断续续的。
“起灵，乖，不去，我们不去，他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和你无关，你不需要赔命给他，知道吗？”
“不，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死，都是我……”张起灵痛苦的闭上眼。
他只是想摆脱那种奇怪的关系，只是想和他像以前一样相处，可是，齐羽怎么就死了呢？
他恐惧他，他想逃离他，但他从未想过让他死。
“不，不是的，起灵……”
“其实，我不怕死，我把命还给他，这样，我就不欠他的了，他是不是就不会缠着我了……”张起灵慢慢睁开双眼。
齐羽走的这两年，很多个夜晚，他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起灵，乖，你不欠他的……”
“如果你觉得，他的车祸，是因为你，那我帮你还了，你不要自责，你这个样子，我心很疼……”吴邪摸了摸张起灵的头发，叹了口气。
“为什么？”
“张起灵，我喜欢上你了……”
吴邪看着张起灵因为惊讶微微睁大的双眼，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我自己都觉得很难以置信。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也许第一眼是因为你出尘绝世的容貌，但这三个多月的相处，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安宁的时刻，就算是当初，爷爷在的时候，我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吴邪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开口：
“我每天看着你那么孤独，那么寂寞，我就止不住的心疼，每天看你被病痛折磨，我恨不能自己为你受罪，那次听你讲你的过去，我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罪……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你，每天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吴邪小心翼翼地看了张起灵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很大的反应，才又开口。
“我渐渐的不满足只听录音，我想听见你真实的声音，听你叫我吴邪。最开始，我确实只是想帮你打开心结，让你接受治疗的，只是到了后来，这份感情越发浓烈，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我原本不想说出这些给你增加负担的，只是，对不起，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你那句“吴邪，别哭”，让我想起了爷爷，让我觉得，如果我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起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你不能接受，从明天起我不出现在你眼前，只在远处看着你就好，你接受治疗吧，好不好？就当是，重活一回，好不好？”
“起灵，我求求你，我已经失去爷爷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也离开……我真的，受不了了……”
吴邪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眼眶变得通红，嗓音隐隐有了哭意。
吴邪，我哪里配得上你的求字。
这是第一次有人，单纯的，不计回报的对自己好，张起灵心里其实是十分感动的。
张父张母对自己好，是因为愧疚，海客哥对自己好，或许也是因为补偿，至于齐羽，曾经，他也是单纯的对自己好的，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天的故事，张起灵没有讲完。
齐羽一直陪着他，是没错，但自从二十二岁告白被他拒绝之后，他绑架他，囚禁他，最长的一次，张起灵被关了半个月才逃出来。
自那之后，他开始防着齐羽，也学会了躲开他，躲得远远的。
他的爱，太过自私，太过疯狂，让张起灵感到害怕。
可是，吴邪，我能怎么办呢？命孤之人，注定不能陪你终老。我不是不想爱你，我只是，不能爱你。
想时时看见他，时时听见他的声音，有他在身边就觉得十分安宁……
如果这就是爱，张起灵想，他是爱吴邪的。
当初齐羽陪了他十二年，可他都不曾习惯他的陪伴，吴邪陪他的这三个月，让他产生了依赖。
吴邪看着沉默的张起灵，心又沉了几分。
二十六年未曾动心，一动心便爱的死去活来的，最后，这份爱，还要无疾而终。
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罢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那我就能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从此以后，我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吴邪，不要，爱我……”
张起灵咬着牙，颤抖的说出这句话，感觉心都要碎了。
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又不能爱上他，上天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如果刚才吴邪还心存侥幸，现在真的是堕入寒冰地狱了。
不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吗？还期待什么呢，吴邪？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就是成全。
“起灵，你，就当我刚才是发疯了，喝醉了，魔怔了，只要你接受治疗，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还愿意理我，怎么都好……以后我们，只是朋友……”吴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吴邪，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很没用……
至少，对于张起灵和吴邪，这三个字，是真的没用。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毕竟，我都是自愿的……”
为了你，从来都是值得的。
“吴邪……”
张起灵想说些什么安慰吴邪，但开口就只有这两个字，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尽他的歉疚。
“起灵，先吃饭吧，我想你应该饿了……”
吴邪淡淡的扯开话题。
一切皆如你所愿。
吴邪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红豆薏米粥，小心的把汤勺递到张起灵嘴边。
张起灵看着眼前以前最喜欢的粥，没有丝毫胃口，反而有些想吐，皱了皱好看的眉。
“不想吃吗，那我出去重新买一份……”
“不用……”
张起灵话还未说完，就被吴邪打断了。
“乖，吃了饭才能养足精神，蓄足精力与病魔作斗争，毕竟这是一场持久战……”
吴邪以为张起灵还是不想吃饭，苦口婆心的劝道。
张起灵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的沉默在吴邪眼里，就是不想吃饭，也不想接受治疗。
“起灵，我保证以后都不打扰你，等你病好了，不，今天，现在我就可以离开你的视线，但你不要放弃治疗，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好？”
也许吴邪可以直接威胁他，但吴邪舍不得，这是他死都要爱的人，他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起灵，求求你好好活着，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吴邪稳住的情绪险些又失控。
吴邪以为，这么多年了，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控制的很好，但是，一遇到张起灵，这些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
“我可以忍受不在你身边，我可以忍受每天见不到你，但我不能忍受你不在这个世上……”
“就算是为了我，好好活着……”
“连带着我的那一份……”
“接受治疗，好不好？”
张起灵都要为吴邪感到委屈了，喜欢一个人要无疾而终，还遇上一个这样难搞的病人，还要苦苦哀求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接受治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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