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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国传——阿多诺

烽火城隍

距今约三千一百年前,阿多诺的第一个大一统政权——胡浦王朝在十一族百年的战争后诞生。它的诞生,也意味着“阿多诺”一词不再是对大陆北方十一国、十一民族的统称,而是一个崭新的民族的象征。

胡浦王朝实行“一高十平”的政策,即胡浦人的地位一定程度地高于另外十族人,而另外十族人地位一律平等。

距今约两千九百年前,胡浦遭遇大旱,南境二族高举反旗,东境二族也随之起兵,两年后,与四族对峙许久的胡浦王朝终于得到了北境六族的支持,但西境礼卢族的揭竿而起又让它的财政问题加剧,社会矛盾愈发尖锐。

距今约两千八百年前,南境宿尔郸率族先攻破胡浦陪都慕斯柯霍尔,两年后,众族攻破胡浦首都布塔肯,胡浦王朝灭亡。

经过商讨,众族推举宿尔郸族的族长波格瀚为王,是为宿尔郸王朝。

宿尔郸王朝的统治者吸取了胡浦王朝灭亡的教训,在法律、教育等方面做出一系列改革,不仅鼓励民族间彼此通婚,调整、改造文字,使其在各民族中更具有适应性,还大力宣扬“民族平等”一类的概念。

距今约一千七百年前,宿尔郸王朝因自身的腐败而引发社会各阶层的不满,各族族长因此联手,逼末代皇帝退位,自此之后,阿多诺再无能维持三百年以上的王朝。

此后,北境的森衮族和玛可罕罗族、东境的迩达利克族、西境的礼卢族相继掌权。

距今三百四十四年前,由南境帝尔森洛一族统治的王朝后期,北境,朴托尼族

“该死,那群帝尔森洛的混账!”议事庭里,一名中年男子怒骂道,“巴禾!”一旁的人低喝着提醒他,男子却一甩手,情绪更加激烈,“一百六十八年前,低声下气地请求我们的支持的是谁?三十三年前,东境迩达利克与仑拿族勾结中野的胡浦族叛变时,最先向皇帝提供支持的是谁?他们给我们许诺了多少?又做到了多少?”

众人沉默。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遁,良弓藏。

他们如此热心地帮助帝尔森洛族,只是想要求得一些补给,位于大陆最北的朴托尼族终年听不到蝉鸣,看不到春柳——这里没有温暖的春夏。所以每一年的最后四个月,都是最难熬过的。

童谣唱道:冬月北风叫的尖,腊月窗缝寒气填

棉衣裘袄无一件,挨过今年冻明年

若是有了充足的粮食,族人们会不会过的更好一些呢?至少,不会再因冻害而挨饿了……

朴托尼族的族长安伍尔如此热忱地想着,前往了王都,卡伯洛克尔特。

“不行。”皇帝如此云淡风轻地否决了他辛苦了数十个日夜才编写整理好的提案。

又是冬天

虽然时代已经不同,昔日的游牧民族建起了高墙之城,厚厚的屋壁与暖炉也足以抵御严寒,但饥荒,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北境的荒原,是无法孕育丰收的。

这个冬天,又有上百人饿死。

虽然这个数字已经比数十年前少了很多,但当一具具尸骸排列火化时,众人的心仍是一颤。

“为什么,为什么……”在看到悬赏令的一瞬,安伍尔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个东西碎掉了。

“凡持朴托尼族官员、将领首级来降者,不论出身,赏银八百至两千两,赐封地五至六十里;持朴托尼族族中机密来降者,不论出身,赏银六百至赏金三百两,赐封地五至八十里;凡持朴托尼族族长及其兄弟子女首级来降者,不论出身,赏金二百至一千两,赐封地七十至一百五十里。”(一两金=十两银)

他很快就明白,帝尔森洛王朝,分明是想从内部瓦解朴托尼族。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在赏金与封地的诱惑下,一切高尚的感情都黯然失色。

“你在说什么,日姆兹克?”一周后,议事庭里,面对一众长老和官员的怒目而视,日姆兹克咽了一口唾沫,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投降吧……迁到中野,就像礼卢族一样……接受帝尔森洛王朝的直接管辖……”

“你放屁!直接管辖?他们说得好听!前年礼卢族遭遇洪灾,大河决堤,淹没了千亩良田,帝尔森洛管了吗?所谓直接管辖,不过是控制我们的幌子罢了!”一位长老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

“请原谅我……泽迈尔长老……但是……”日姆兹克俯下身,一步一步地走近长老席。

“我这也是……为了朴托尼族!”日姆兹克把手伸到颈后,掏出了藏在长发下的短匕,左腿发力,带动身体向右转动,一个闪步冲到了坐在长老席右侧的族长安伍尔面前。

安伍尔完全没有想到站在长老席前的日姆兹克会向他冲来,没来得及起身,匕首便已刺入他的心脏。

所有人都愣住了。

日姆兹克起身狂笑,再度抬手,想要斩下安伍尔的首级,下方官员席里的几人猛然暴起,从凳子下抽出刀斩向身旁的人。

就在这时,族长的长椅后忽地闪出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斩下了日姆兹克的脑袋。

“护卫何在?”那人高声道,门外的一群卫兵闻声冲入议事庭,为首的将军扫视一圈,看到倒在长椅上的族长后只觉血气上涌,双目一红,他抬头,看见持刀站在长椅前的人,开口欲喝问,但待他看清那人的脸后,将军便闭口,向他微微点头,随即冲向官员席中的一众持刀者。

斩下日姆兹克,喝来卫兵的人,是安伍尔的儿子,布罗狄罗,时年十四岁,那群卫兵,正是他的护卫。

正常来讲,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议事庭的。

在朴托尼族,男性十五岁算成年,而未成年的布罗狄罗,是不能进入议事庭的。

虽然历史上也有族长带自己的子女进入议事庭的情况,但作为以严于侓己和做事雷厉风行而著称的安伍尔是一直不允许给布罗狄罗开这个特例的。

但是,就在四天前,布罗狄罗的母亲因病去世,而今天则是布罗狄罗的生日。看着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孩子魂不守舍的样子,作为父亲的安伍尔不免感到心疼,想到儿子自六岁起就一直嚷嚷着要进议事庭看看,于是拜托布罗狄罗最好的朋友阿肯达蒂亚主动向他提出偷偷溜进议事庭的主意,而安伍尔则提前支开了议事庭的护卫,进入议事庭的布罗狄罗看着墙上的由历代巧匠合力雕刻的、以先祖传奇为主题精美浮雕,啧啧称奇间,心情也好了很多。他们躲在安伍尔的长椅后旁听这场会议,时不时议论几句。

布罗狄罗很高兴,直到他听见短刀入肉的声音。

正常情况下,议事庭内禁止携带刀具,但因为是偷偷溜入,布罗狄罗仍佩戴之他的佩剑。

“你们在想些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要怎么办?还是说你们的大脑仍是一片空白?醒醒吧!好好理解现在的情况——我们的族长被背信弃义的小人刺杀了,而这小人却不只有一个!我们是风雪的子民,我们自古以来便团结着,而现在呢?我们之间出现了缝隙,因为什么呢?因为利益!杀了族长的人是谁?是日姆兹克吗?不是!是那个此刻正高坐在王座上,享受着由我们的祖先拼了性命才争取到的和平的狗皇帝!那么,我们还在愣着做什么?引颈就戮吗?在过去的千年,我们从未被击溃过,我们的祖先与风雪和黑夜厮杀,从野兽的爪下夺取到这一片可以让粮食生长的土地,难道我们要放弃这里?挺起胸膛!严寒与黑暗练就了我们优秀的视力、野兽催生出了我们强健的筋骨、旱灾孕育了我们不屈的精神,那我们要用它们做什么?用这双眼睛去仰视那群帝尔森洛人?用这身筋骨去做苦力?还是用奴性磨灭掉祖先留给我们的不屈的光辉!给我挺起腰板!既然他们不念我们昔日的功劳,那就让我们给他们带去耻辱!”

狂怒之下的布罗狄罗拔剑将长椅后悬挂的帝尔森洛王旗砍断,又刺穿了王旗中央的王冠,“我要向帝尔森洛族复仇!我承认这份仇恨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杀父的私仇,所以,愿意追随我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离开,我一律不追究责任!”

没有人离开。

自此,布罗狄罗成为朴托尼族历史上最年轻的族长。

一个月后,朴托尼族联合北境的另外五族联合,百万重甲铁骑分三路南下,布罗狄罗亲率中路军,剑锋直指王都,卡伯洛克尔特。

在一场场战斗中,布罗狄罗表现出了足以令人侧目的军事天赋和勇武,他的谦虚有礼也使他得到了另外五族族长的好感,芬弗雷族族长更是直接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他们的行动得到了东境二族的响应,二十一个月后,联军攻破帝尔森洛王朝王都卡伯洛克尔特。

之后,在各民族族长的投票推举下,布罗狄罗加冕为王,之后,他将王都的名字,意为“王权之城”的“卡伯洛克尔特”改为意为“繁荣之城”的“因泽尔罗尔特”。

距今三百四十三年前,布罗狄罗正式宣布建国,国号“阿多诺”。

这个国号的诞生,意味着“阿多诺”从对一个地域的多民族、一个不完全统一的新生民族的称呼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国家的代表,也实际承认了“阿多诺”作为一个民族的地位。

史称布罗狄罗为“布罗狄罗一世大帝”,后人也尊称其为“族父”“统族皇”。

距今一百一十一年前,以赫拉恩卓•安里亚克为首的共和派发起暴动,推翻君主,史称“凛冬之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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