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眠原本是回去等人的,一直等到向晚也不见人,从绍娘那里知道人儿最近一般晚一点回家。
他也没有耐心,加上天色已晚,如果没有绍娘的那句“怎么这么晚”,他应该不会再来一次私塾。
火苗在冷风里跳跃,他放下火柴盒,拉起地上的人。
“你吓我干嘛。”谢予鹿边嘀咕边揉摔疼的屁股。
语气里不免带了点……娇气?
温风眠瞥了他一眼,把他那本百家姓扯了出来。
谢予鹿心里升上一丝不安。
“错了很多。”
“……”果然。
内页勾勾叉叉交错在一起,很明显,叉领先了。
温风眠做为私塾下里顶级的学子,估计他这一本还不够顶温风眠几年下来做功课犯的错了。
但是谢予鹿的实力已经摆在这了。
谢予鹿黑乎乎的眼睛眨了眨,眼眶里就溢满了泪。
温风眠本意是来帮他订正的,没想到的人直接哭了。
到底还是少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僵硬绷着身子:“哭有用……”
扑簌簌两颗眼泪,已然从他眼中滑落,滴在地面之上。
“……”温风眠沉默了片刻,“有用。”
哭哒哒的少年湿着眸子看着他:“没用的……”
“有用。”温风眠硬生生改了口,“我教你。”
谢予鹿早产,体弱多病,又被算命先生按上多灾多难的标签,从出生到现在,他的记忆力只有南囯,也只有南囯的印象。
人长得白团子似的,身边人自是喜欢宠着他,让着他。
温风眠也是宠着邻家小团子的。
但没想到人哭得更伤心了,一滴一滴的眼泪珍珠似的,不要钱地砸下来,砸在十岁的温风眠心里。
少年顿时蒙了,只得靠近慢慢替他擦眼泪:“怎么了?”
“呜呜……呜哇……”谢予鹿蹭着温风眠的袖子,“……呜呜”
“怎么了?”温风眠难得放软了声音,重复方才的话,慢慢哄他。
“……你。”谢予鹿又使了点力蹭袖子,“你……你不……理我……”
温风眠:“……?”
谢予鹿撅起小嘴,温风眠有点小洁癖,谢予鹿是知道的,趁着温风眠没心思管辖这个,又幼稚地蹭了几下。
“就是不理我。”小团子小声重复了一遍。
温风眠思维好,愣了一会儿就反应回来,哭笑不得。
他捏了捏有泪痕的脸:“我有不理你吗。”
“哼。”谢予鹿撇过脸不让捏,“你就是有这个意思。”
温嫩柔软的触感从指尖消失,温风眠叹了一口气。
无奈融入心底,温风眠换了一只袖子给他擦完剩下的泪:“走吧,回家。”
夜色撩人,暗沉沉的夜幕上,墨云飘荡在空中,顷刻间又随风而去,来无影去无踪么?不应是的。
是月上枝头,透过云层,是月色,投下一片片的银白。
银白的上方,有墨云的影子。
略大的少年走在前方,后边跟了比他矮了一个头男孩,他们彼此牵着手,一起走过黯然神伤的夜路。
银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