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135)

“妈，冰箱里没多少菜了，明天我去镇上的时候顺便买点吧。”

“妈？”

洛织把碗筷收进消毒柜后顺便看了眼冰箱，上层摆着寥寥几个橙子，便合上冰箱门去和她商量。

母亲瘦小的身躯在灯光下微微地搐动，他绕到她边上拍拍她的背。

她突然像受到惊吓似的捉住他的手捧在胸前，不知何时红了的眼里灌满了水花，嘴唇翕张着看他。

“妈，你怎么了？”他看到她这样，心也疼，拉了张凳子把她扶下。

深陷泥泽的洛秀秀努力让自己缓过来，但脸色还很苍白，洛织以为她高血压犯了，温声道:“早点休息，别累了。”

她做了几个动作，告诉他她没事，顺便问他林楠怎么没有来。

洛织说他前段时间换了份工作，带人看房子，说提成很高，前天有个客户终于答应买房了，他这会儿正忙着带人看房子去呢，那套还是栋别墅。

他没告诉她，那工作有多辛苦，林楠四十不到的一个人几天下来熬得像五十的人了，早上天一亮就出门，半夜三更才回家，有时候到凌晨一两点。

特别是刚开始学习的那段日子，跟着带他的前辈去看房，还要学怎么量房，他买了本本子，没几天就记满了。

母亲问他怎么也想到赚钱的，他犹犹豫豫地避开了她视线说想给林楠减轻点负担，正好锻炼一下自己。

她冷静地表示，让他辞了。

“辞职？”洛织有点猝不及防，同时，心里开始慌了，问她为啥。

「我们不要和那边来往。」她没闹，她很冷静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洛织还以为能瞒着母亲从钱家多搜刮点钱来弥补她，被她看穿了，他开始是拒绝的:“我只是在工作，我做的挺好的，也很适应，我没有跟他往来。”

「辞了。」

她意志坚决，在他把话说完后立刻迅速地做了个手势。

这让他举步维艰了，试图转移她注意，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指了指桌上他的手机。

洛织拿起一看，徐老师打过来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告诉他最近因为表现良好而给他多发了两百。

举着手机的胳膊突然地一沉，洛秀秀凑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神说不出有多复杂，也没表示了，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他把手机放下，哽咽着看她:“妈，都过去了，别想了。”

“我不会和那边有过节的。”

她听不下去，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可能是动作太快的关系，她一阵头晕，站那儿缓着情绪。

「妈说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

她生气了。

那时候洛织并没意识到事情正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以为她是担心他会跟着钱家走，不管她，所以他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丢下她一人。

她没听，撇开他就朝楼上走了。

晚上睡觉前洛织顾虑着她的情绪，切了几个橙子，端到她门前。

他唤了她一声，没人应，门也没锁，他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母亲独自坐在床畔，抬头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他把盘子往桌上一搁，走过来坐她边上，劝她:“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反正我答应你，不会跟他们来往。”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迫切的想告诉他所有。

但一想到那些，她就感到窒息。过去，始终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