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全（6）

“南歌，你怎么会这样想？”宋铮痛心疾首。

“宋铮，”南歌温凉地开口，“我之前那么信任你。”

她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地喊他“王爷”的，如今却喊他“宋铮”，不是因为开心的忘乎所以，也不是因为醉了酒头脑不清，只是因为，产生了隔阂。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件事？你明明知道我多么在意我叶家被抄家这件事！”最后一句，南歌几乎是喊出来的。

门外春夏秋冬四姐妹瑟瑟发抖，进去劝也不是，留在这里听王爷和姑娘吵架也不是，真真儿是左右为难。

“南歌，以你的性子，如果突然得知真相，你必然会转移目标，去盯上程家！可是我们多年苦心谋划，不能因为这件事，打乱一切啊！”宋铮上前一步，试图扶住南歌的肩膀，却被她甩开了。

宋铮僵了一下，随即继续道：“更何况，我不能看着你冒险呐！程若愚做出这样的事来，多年来却根本不露痕迹。如今他在朝中根基已稳，相较于曹德全那种表面上的坏，程若愚这样的城府深的才不好对付啊！”

南歌喃喃道：“……是啊，他表面谦卑谨慎，看似处处为国为民，谁会相信，这般磊落的程宰相，六年前竟会同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的阉贼曹德全，做出谋害前宰相的事呢？”

“南歌……”宋铮抿了抿唇，道，“给我点时间，如今仅仅打开了一个口子，纵使程若愚行事再谨慎，也是会露出马脚来的……”

“宋铮，”南歌已经恢复了平静，“拉曹德全下马，损程若愚元气。”

“若当今圣上不愿除掉程若愚，宋铮，我要你想我保证，我南风馆助你登上皇位之后，你必须除掉程若愚。”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叶涵。誓不为人！”

南歌眼里泛着宋铮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们之间的隔阂，似乎终是产生了……

“叶南歌，”宋铮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口道，“你可知，若我要登上皇位，此刻便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娶了程瑶？”

“王爷，您是智者。大丈夫能屈能伸，焉能因小失大？！”南歌眼神冰冷，攥紧袖口的手却出卖了她。

“哈哈哈哈哈……”宋铮突然大笑不止，门外四姐妹已经完全蒙掉了：这是唱的哪出？！

“好，好，好！”宋铮连说了三声“好”，眼神也冷了下来。

南歌，你对我，终究是没有什么感情吗？我娶了别的女人，你到底也不会在乎吗？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只是盟友关系吗？！

可是这些，他都开不了口——他问不出，他也害怕她回答“是”。

“王爷，”南歌神情漠然，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外衣套上，缓缓走到圆木桌旁坐下，开始分析局势，“曹德全自幼同皇上一起长大，皇上开国后，他为了服侍皇上，不惜忍辱负重，进宫做了太监。皇上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

“这么多年来，皇上任由他胡作非为，却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什么，不过是念着儿时的情分和众人的言论，恐杀了他，遭人非议。”

“之前我一直不懂，这么多年，曹德全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能被赐死？为何皇上会担心人家非议？”

“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那都是糊弄众人的借口罢了！”

“大家都想要曹德全死，圣上偏说赐死曹德全会被人骂薄情寡义，呵——”

南歌顿了顿，接着一针见血：“而所有的这一切，其实多多少少都是皇上的授意罢了！”

“皇上将曹德全养成了他最得意的一条狗，一把刀，一支箭！”

“国库出了问题，便要曹德全去搜刮民脂民膏；对哪位官员不满意，便偷偷授意曹德全杀了人家——王爷，你说，我们叶家的死，和你的好父皇，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南歌语气一转，看向宋铮。

宋铮闭上了双眼：“南歌……”

南歌却不依不饶：“王爷，您自己也知道，皇上他自开国以来，便越发的昏庸无道，实非明君。”

“你说要改天换地，要还天下苍生一片安宁，王爷，你可知，你的好父皇表面深情，对淑妃娘娘念念不忘，背地里却任由曹德全往他的龙床上塞人！说什么爱民如子，搜刮民脂民膏不也有他的授意？！”

“王爷，你具备一个君王应有的品德与能力。”

南歌说完这句，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