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把杯子推过来,魏无羡又给他倒上一杯酒。
江澄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不少酒,然后抬起头看着他,酒精挥发到脸上,为他苍白的脸颊添了温暖的红晕,他吐气:“你怎么不喝?”
魏无羡这才意识到,他自进来便一直盯着江澄,连一杯酒都没喝。
江澄微微眯起眼睛,有了些醉意,“呵,我忘了,你是要喝合卺酒的。”
“江澄……”魏无羡动了动唇。
“宗主。”魏舒此时捧了几盘糕点回来了,他踏进门看见了魏无羡,一下子顿住了脚。
魏无羡也看见了他,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在观音庙中,魏无羡见过他,他就是第一个冲进去直奔江澄的人,给江澄喂丹止血,看上去已经十分熟练。
当时当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再看见心境不一样了。
“蓝二夫人?怎么会在这?”
魏无羡看着他,他这一句蓝二夫人并没有叫错,可不知为何他却听着刺耳。
“来找我喝酒。”江澄说。“叙叙旧。”
他捻着杯子:“现在,酒喝完了,你该回了。”他对着魏无羡说。
魏无羡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欢江澄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我还有一句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不重要了。”江澄摇了摇头。“你要对我说的任何话,都不重要。”
“……”
魏无羡离开了,但没有带走酒。
江澄执起酒壶,还想给自己再倒一杯,这时魏舒直接按住了。
“不能再喝了,再喝又要咯血。”魏舒摇着头说。
江澄突然怒了,一下子挣开他的手:“不要管我。”
魏舒看着他又连喝了三杯,还嫌不够,想要拿起酒壶来灌,又赶紧阻止。
“不能再喝了!”他情急之下一把把酒壶摔了出去,哐当一声碎响让江澄停了下来。
江澄沉默的坐着,酒壶碎了一地,酒也撒湿了一地。
他知道自己不该怪魏舒,他是为了自己好,可他只是心情不好,想喝点酒,也不可以吗?
魏舒看着江澄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宗主……”
“没事。”江澄说。
外面,是十里红妆,鼓瑟琴鸣。
喧闹的声音一直传到偏僻的暖阁。
江澄长叹道:“云深不知处,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如果阿凌也在,他还不至于这么寂寞。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江澄望着窗外已经全然消融的冰雪,用手梳了一缕头发垂落下来,当真是……雪满头。
他不只是在说金凌,也是在说,曾经的魏婴。
曾经的幸福时光如今变成了不敢触碰的回忆,生怕一日想到,便要心如刀割。
不敢多想之后,连他自己都要疑心那一夜的新婚是不是自己想象出来骗自己的?
魏婴死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总感觉他还在世界上,只要去夷陵就可以见到他的笑,可是又一想到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眼泪就像泄了洪地一样流。
后来魏无羡又回来了,尽管……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对于江澄来说,还是找回了半条命。
金凌的死又一次让他堕入了深渊炼狱。
这一次,他再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