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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睹始如终?

游隼之殇

云南省,药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两位考察员正在针对这次的考察情况做着实地记录。

“自保护区建立以来,野生红腹角雉的种群数量增多了不少呢!”

“这肯定是不消说的。”经验较为丰富的老刘忽然架起了高速摄像机,“哦,对了,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和你那位搞科研的男朋友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唐啊小唐,这么不主动的吗?”

面对老刘的调侃,小唐的脸已经爬满了黑线,都足以让人误以为是非洲来的了。

“滚滚滚!”唐某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有脸说我,你连有都没有呢!”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打趣,渐渐的把正事给忘了。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只一瞬间,耳旁的风似乎被划开了一个沟壑,一个闪电般的物体“嗖!”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一只红腹角雉,“子弹”穿过稀疏的林间,两人不约而同地仿佛听到了“音爆”,还不容两人眨眼,“子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红腹角雉的头不翼而飞,整个身体倒飞出三四米远来,砸在地上,抽搐着,一只翅膀僵直又无力地伸向天空,另一只则耷拉在地上,这种悲惨的死壮刹那间触动了两人的心。

“现在的偷猎者都这么猖狂的吗?我们在这还敢开枪?走,去抓他们去!“

然而老刘却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你怕死,那我就自己去!”

“哈,抓’偷猎者‘行是行,就是很刑。”

“啥?”可怜的唐某被绕得晕头转向,她一头雾水地望着刘某。

“算了,你自己看吧。”说罢,老刘拿起了高速摄像机,递给了疑惑不解的唐某。

但很快,老刘就完全意识到自己是多此一举,她连忙提醒身旁的小唐抬头,一只游隼在正午之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在它的衬托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黯淡无光。它骄傲地长啸一声,一扇带风的翅膀,一个漂亮的回旋掠过红腹角雉的身体,无比潇洒地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带着食物扶摇直上,振翅离去......

破碎的天火之处,泄了漫天璀璨,光与影投在一片游隼的飞羽上。飞羽的孤影依偎着斜阳,顺残阳洒下的曙光,遍游川泽,飘然而下。羽翎边沿渲染着弧光,泛着光泽,随风缓缓走下晚霞铺成的赤红之路。飞羽渐行渐远,归向大地,浓厚的云彩为它裹上轻纱,斑驳的树林给它戴上飘渺澄碧。羽翎降落人间,有如天神的虚影下凡。静谧空灵的林中,那片羽翎柔柔飘向一只被吃剩的红腹角雉骨骸,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它轻轻粘在骨骸的翅膀上。这是死亡赐给这只红腹角雉的——一根真正的飞羽......

云层之上,那片飞羽的原主人投下妙曼的幻影。她是一只雌性游隼,流线型的婀娜身姿充满了诗与韵味,翅膀上染着不同寻常的红色纹路,韵恰自然,灵动的瞳孔和丰满的羽翼令她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她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年轻游隼,名为“红纹羽”。

恐怕方圆百里都找不出比她更动人的雌隼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见识太少了。

红纹羽的羽翼间穿梭着调皮的风,气流在为她挠痒。这只童心未泯的游隼心比天高,却又不好高骛远。游隼是属于天空的,而天空却又是游隼的一部分。她享受着残阳所奏的激荡乐章,万众生灵的生命之歌荡气回肠,瞬间击穿了红纹羽,她的心仿佛在地震。至少在这一刻,众生是平等的,万物有灵,自然共生,晚霞从不吝啬自己的光芒,它能收拢所有生命不甘或委屈的心。红纹羽仿佛在融化,直到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感受自然的呼吸,她可以是花,是叶,是春木,是自然的一切,亦或人类。至少,在这一刻,生命是平等的......生灵大多是感性的,所以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容易支离破碎......

忽的,周围泛黄的羊皮书般的日暮被狂风搅了个稀碎,雨正在酝酿之后的尽情倾泻。游隼在风雨中飞行虽不成问题,不过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归巢的鸟儿该收拢收拢心了。

--吃饱喝足,回去再小憩一会儿,今天又是充实的一天!

红纹羽美滋滋地想着,在空中将身子舒展开来。

药山自然保护区地形丰富,自是不缺悬崖峭壁。缕缕雾云在身旁转瞬而过,巍峨犹如天空之城的伟岸巨峰映入眼帘,垂眸一瞥,震撼人心的高耸悬崖不再朦胧,显示出它真实面貌,下面便是黑漆漆的骇人谷底,岩石棱角分明,潜移默化地使人渐渐庄严肃穆起来。石缝中一棵松树傲然挺立,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真应了那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只听到几声“呼哧呼哧”的振翅声,红纹羽优雅地降落在松树枝上——这便是她的家。光芒隐去,她也揭开了面纱。素颜的她既不平淡无味,也不俗艳。取朴素的素和华丽的丽:冷凝又灼情的素丽......

她拨弄拨弄颈后的羽毛,跳下树枝,钻进一个树洞里。

随着意识渐渐涣散,世界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她将头埋到后背浓密的羽毛里,开始陷入了沉睡。

梦境固然是美好的,总之至少她还有梦。在梦中,她既生为游隼,却可以在海洋中畅游。深海的水滑溜溜,冰凉凉的,在她身上攀爬缠绕,红纹羽恬静的眼睛只是打量着周围。在深海中你以为你在仰望天空,实则是在凝视海底,因为你根本分不清海的阒然或者天空的郁蓝。水流在她身上萦绕,红纹羽渐渐喘不过气来,是要窒息了吗?她奋力向上游,但要炸裂般的胸口越来越剧痛,她猛地挣扎,徒劳地张开喙,好像有一只巨手急切地要把她拖向海底。红纹羽的身体渐渐僵直,嗉囊时不时抽搐两下,眼睛翻白,她一用力,猛地睁开眼睛,缠绕住她的哪是什么水流?明明是一条蟒蛇!

那条蛇紧紧捆住红纹羽,瞪着眼,吐着蛇杏子,红纹羽吓得惊慌失措,怪自己怎么这么不谨慎!在自然界中,哪怕只犯下任何一点小错误,就都会惹来杀身之祸!她本能地用喙狂啄蛇的背,那条蛇嘶吼着痛苦地抽开一点身体,求生欲望极强的红纹羽连忙撑开翅膀,一只翅膀划拉一下从蛇的死亡怀抱中挣脱出来,蛇的心骤然一沉,顿时感到不妙,不禁将红纹羽捆得更紧了。

红纹羽死力拖着蟒蛇,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向树洞外挪去,狭小的空间令她无处施展,对她极为不利,天空才是她的战场,哪怕再厉害的蛇也只能变成一堆肉坨。

狡猾的蛇怎么会不知道红纹羽那点小心思?他牢牢锁住她的另一只翅膀,蛇尾勾住树洞里的一个凹槽,脸狞笑着对着红纹羽,他在嘲笑这只游隼的愚蠢和懦弱。

红纹羽惊叫着,那只以挣脱出来的翅膀不要命似地拍打,那条蛇吸取了教训不再理会身上的疼痛,更胜之竟顺势绞住红纹羽的身体。

一时间,不知是蛇的鳞片还是游隼的骨骼在咯哒作响。

红纹羽感觉全身的肉都挤在一块儿,骨头都要断了,一股暴虐的力量仿佛要从她的胸口冲破出来,她将喙大张开,尖啸声本来已经奔到喉咙口了,却在那里翻江倒海,挤作一团,迟迟不愿意出来,反而是将红纹羽呛得浑身直抽搐。

她使劲蹬着双脚,那只翅膀早就被折腾得酸痛无力,只能像划水似的乱挥。这些无谓的挣扎只会给她平添痛苦。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我还从来没有放纵过一回,还从来没有轻狂过一回,就要这么化作南柯一梦,从此烟消云散?雷雨轰鸣,诉讼着这无尽的不甘与苦楚。

红纹羽的惊惶被对手利用得一干二净,情绪暴露了她的弱点,所以这次的争斗她必输无疑,所有徒劳无益的情感或动作最终只会枉落一场空无。

红纹羽轰然瘫倒在地上,眼珠子突出,可怖地布满了血丝。她的视线已经开始闪白,视野在被边沿的黑漩涡吞噬,整个身体都在渐渐不被她掌控。

反观那条蛇,这场狩猎仿佛已经成为了轻松惬意的娱乐,他舔舔牙齿,正享受着这个“娱乐项目”带来的快感。

蛇放松放松绷得死死的神经,准备为这次的狩猎作个完美的收场。

风水轮流转,这次也轮到蛇这边了。就在蟒蛇着手准备收网时,一个黑影掠过,将洞口本就微弱的光堵了个严严实实。唉,这也只不过是一条小蛇罢了,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做出任何用来应对的对策。他欺负欺负红纹羽这类缺乏经验的就算了,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他也只能变成一只待宰的羊羔。真不愧是大自然,处处遵循着这一物降一物的法则。

小蛇既害怕又激动,他试探着探出头来,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当然也能害死蛇。殊不知小蛇这么做正好中了“黑影”的计,一道寒芒闪过,小蛇感觉头部一阵刺痛,殷殷鲜血流了下来,黏糊糊的挂在脸上,小蟒蛇不禁一阵哆嗦,红纹羽则乘机挣脱出来,电光火石之间,那道“黑影”配合着用钢爪死死捏住小蟒蛇的头,不经意间在小蛇的头上划开了更多口子,他的头被浓稠的血包裹住了。小蟒蛇感觉自己正在腾空,转眼间就被“黑影”带上了天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再加上头部的疼痛,令他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做出不知是求生本能还是什么的动作。

话说那道“黑影”其实是一只雄性游隼,不过在雨夜中还暂时无法分辨他的长相。而他的最初目的也并不是来这里上演一场什么“英雄救美”的,其实说难听点,他就是一个入侵者。

小蛇扭动着身体,蛇尾像鞭子一样有劲地挥动。逃过一劫的红纹羽伏在树洞中,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的神仙般的快感。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她只想像吞食美味佳肴一样大口大口地将氧气咽到肚子里去。

但正处于战斗中的雄隼可没有她那般快活,此时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只抓住了蛇的头!可能下一秒,蛇的尾巴就会抽过来,将他五花大绑,虽说这条蛇还并不强大,但其的危险程度可不容小觑。

雄隼处理这条蛇,就好比在处理一个烫手的山芋。

缓过来的红纹羽慢慢舒展开筋骨,她飞出树洞,由此来恢复肌肉的活性。

好巧不巧,她才刚入座“观众席”就看见了惊险的一幕:小蟒蛇已经调整好了攻击姿势,正蓄势待发。红纹羽知道在野外但凡受一点伤就意味着什么。她正篡测着隼接下来的动作—是连忙把蛇扔自己身上,好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被蛇缠住而迫不得已降落到树枝上再进行战斗?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恐怕就太迟了。

但如果是前者的话……红纹羽下意识飞远了一点,虽然这有点不厚道。

雄隼却比红纹羽会应变多了,他淡定下来,轻松地张开爪子,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但小蟒蛇只能是倒血霉地在空中做自由落体了。

—就这么结束了,是吗?

红纹羽自顾自地问道。危机已经解除,可她都越发对眼前这只陌生雄隼警惕起来。

她突然发觉,眼前这只陌生雄隼很可能是凶残的入侵者。

他为什么要来救我?他明明可以等蛇把我收拾掉,再心安理得地来占领这片领地,何必再多此一举?

他究竟,是何居心?

—嗯…那个…麻烦已经解决了,你可以离开我的领土了吗?

红纹羽对他下了逐客令。

—嘎呀!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雄隼还算小声地嚷嚷着,腔调充斥着委屈。

红纹羽在雄隼开口的那一刻惊呆了,她从未听过如此温暖的音调。

这带着缕缕温热的余音一眨眼就触动了她的心弦!

突然她感到羞愧难当,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他才刚刚救过自己一命,自己就要忘恩负义,如此绝情地将他赶走吗?

似乎?让他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红纹羽的心怦怦直跳。

半晌,她才长吁一口气,决定下来,她飞临雄隼身边,温柔地拂过他的羽翼,然后就向树洞飞去,雄隼见状,万分惊喜地跟随上了她。

—放宽心好了,我只会占用这里的一个小角落。

雄隼轻声安抚着。

红纹羽忽然有点害怕,怕他半夜起来把自己干掉。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对杀戮过分热爱的魔鬼的形象。

可是雄隼不管她,他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红纹羽也想睡,但她的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雄隼壮硕的身躯。雨夜如此冰冷,可她的身体却那么炙热……

—不行,不行!他是入侵者,我怎么可以这样想!

哪样想?

月映空涧,云卷天澜,洒下银光星芒,川流潺潺流过,飞瀑落潭碎千浪,大梦不觉听风长。

一雌一雄,栖息在同一个树洞里,真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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