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三爷【上】

天刚蒙蒙亮，偶初升太阳有一丝光芒从云层泄露，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刃一般直插黑暗深处。我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光， 抬手挡住企图从窗帘缝隙漏出的金黄色光芒也只是徒用功罢了。手机的一条提示音响起才拦住了我想把窗户封死的幼稚举动，或许是因为总有人想看透我的感觉吧。

“你到了？东西准备的也差不多了，直接去盘口吧，我让王盟接应。嗯，晚到半小时左右。”

放下手臂时小花并没有挂掉电话，而我也只是打开了免提。听着他从飞机上走下来时传来的飞机引擎轰鸣，即使是私人飞机也必不可免出现的问候声。小花从小开始掌控解家，或许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反而我这样依靠着他们的人，到现在为止大脑都运转不通。小花和我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又或许是我确实很好猜。

“还不适应？”

“嗯。”

“这很正常，你被吴家保护的太好，接受这些事情时间很晚。当然，我这样早的也属于特殊情况。人心可怕，人言可畏，你该知道的。”

“我知道。我现在很想把所有可以透出亮光的地方焊死，这样才让我有一点安全感。我总觉得被人盯着，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但是你必须要适应，我会帮助你，不论多少人盯着我。适当的时候总要有强硬的手段，有些人怕的是手段，而不是人。”

“还是很敬佩你的，小花。你的抗压能力可真是怪物级别的。”

“嗤...我很羡慕你，吴邪。真正的怪物也只有他们而已，我可排不上去。不说了，一会儿就到，你的那个伙计可得扛得住啊。”

“那倒是...脑子有病都不和他们比。放心，我没和他说我今天的事，扛不住也得抗。”

“...？为你的伙计默哀一秒，跟着你这样的老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手机一阵忙音后自动息屏，而我的情绪也在几句对话中得到了解压。坎肩今天留在我这里，而让王盟去盘口也只是因为王盟口条不太好的同时身手也不太好，看起来才是真的真。深吸一口气将窗帘拉开，眯起眼睛任由金色阳光洒在身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洗一把脸清醒一下，回到次卧推门看了一眼睡的死猪一样的黎簇摇了摇头感叹年轻真好。

迈步出门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准备去垫个肚子，直到坎肩凑上来“提醒”我还有个人跪着我才点头。我当然知道，就是现在不想去考虑这么令人头大的事情罢了。胖子有句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饿死一定是最丢脸的。所以我拉着坎肩去外面吃蟹黄灌汤包，你妈的，好贵！

恶狠狠把最后一口吃下去时我就开始心疼我的钱包了，为了肚子，没了钱包。怪不得死胖子圆头圆脑看着富态实则空空如也。我打包了一份带给黎簇，管他睡没睡醒，一脚踹下床怎么也得醒过来了。至于他的口头禅也只是一个笑容回应，毕竟没有实质性伤害，让他抒发一下内心的情绪，省的爆发了还得动手，麻烦。

“吴邪你有病吧！我睡得好好的你踹我干嘛！？”

“今天天气不错，叫你起床吃饭。”

“迟早揍你一顿，老年人作息不要放在我身上啊？”

“我很期待看到你最后被我制服后的表情，很怀念。”

我承认，我和他之间小孩子斗嘴很幼稚。我总有种在和以前的我对话，还真是微妙。不过我之前没有他这么刺头，一般到这里我就不会接什么话了，毕竟面对黑瞎子，太过于作死的结果是很惨烈的。而黎簇见我没生气，直接竖起个中指又开始了新一轮口头禅攻击。唉...还是没有瞎子那么狠啊。

就这么在这里浪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王盟的电话也从给我打变成了给坎肩打。我让坎肩挂免提，听着里面王盟快哭了的声音就能联想到他的表情，还挺滑稽。坎肩这边有我示意，回复起来明显官方不少，大致意思就是他会转告，让他在撑撑。我抬手不顾王盟的哀嚎挂断电话，扭头看了一眼吃一半直勾勾盯着我的黎簇。那眼神，还真是头小狼崽。稍不留神就会逃跑，极其不信任又好奇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我出去一趟，吃完了把我留下的作业做了。错一道加十道，写不完就不用吃饭睡觉了。学校帮你请了假，别试着跑走，不然可不是我打你。怀念瞎子的拳头我一会帮你转告。”

好笑的看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模样，拍拍肩膀满脸怜悯的摇摇头一副好好的孩子要被打断腿的表情。忽略了他含糊不清的叫骂声，跟着坎肩出门上车。这时候手机也传来了几张图片，一一放大，有一些是账目，有一些是走私物品，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瞎子办事效率不低，我回复他一句盘口见就放下手机。双手互相摩擦生热后盖住脸颊狠狠搓了两下恢复了表情以及心态，坎肩不善言辞，更喜欢动手，所以他看到我的举动只问了句老板有什么吩咐。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除了胖子，瞎子，以及小花以外，我认识的很多朋友都是不善言辞的。潘子，坎肩，王盟...不会是因为我们太精了，上天就不打算再给我们几个心眼子了吧？我一个人最多也才几个心眼，哪斗得过一群老狐狸？唉...

“老板，到了。”

“嗯，估计都等急了。走吧”

厚重铁门被坎肩双手推开，里面喧闹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在内堂大厅的争论。稳步上前径直跨过门槛，能看到小花在客位喝茶，王盟一副快哭的模样一边擦汗一边频频望向我的方向，直到我出现才叫了一声跑过来。中间跪着是昨天的熟人，旁边躺着一个看样子是被个打骨折的伙计。两边新老掺半，齐刷刷扭头看着我。

还挺齐。

我今天特意换了一身黑色唐装，布料是冰蚕丝制成，所以看起来像是个出门打太极的大爷一样。王盟凑过来小声哆哆嗦嗦跟着我说着里面的事情，我也只是坐回了次主位，接下坎肩的茶不紧不慢吹散热气抿上一口。大致情况就是小花拿着从盘口流出的虚假货物来找三叔算账，而得知三叔许久不在，只有我偶尔盯着便来内厅等我的解释。不料刚好赶上盘口的几个小头目聚集开会，大打出手的小年轻刚来没几天，打了也就打了。剩下的碍于小花的身份没有动手，但也没少说我的事儿。

算了，背后说人的人也没什么可怕的。抬眸目光扫过地上两个人最后落在小花身上，挂上熟练的笑容一拱手。

“好久不见，怎么还直接从北京飞过来？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我要是能打通，现在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不废话，给个解释吧吴邪。三爷不在，他们说现在可都是你在打理了。”

“大概事情我了解了，小花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也是刚知道，这不正在单方面审问，你要是不介意就先休息，我问完他，说不定就都知道了。”

小花今天来的气势汹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二叔的眼线。这要是真出事儿了，避免不了要被说一通。但事有轻重缓急，就算二叔知道了，过来也需要时间，足够了。

眼见地上的人没动静，摆手让坎肩接了一盆冷水不由分说浇了一身。看着他似乎“惊醒”才放下茶盏凑上前蹲下身。

“一晚上了，想好了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三爷，我也是受害者啊！”

意料之中，看着他一副惊恐的面貌不似作假，可眼睛轻微的左偏，面部肌肉的紧绷，以及手指哆嗦却不自然的摩挲一下衣摆也被我尽收眼底。这种时候还能撒谎还真是有后方支持才行。撑腿站起身反手冲着坎肩，心领神会的将刚打印的照片塞在我手中。转腕自己从中挑选出几张交易的照片扔在他面前，自己则重新坐回去，不紧不慢翘起二郎腿垂眸安静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反应。

“这...这是污蔑！小三爷，这照片都是可以动手脚的！这绝对是有人诬陷我！您不记得我吗？当时三叔还让您跟我去采购呢！”

得，兜兜转转，意料之中的又将矛头指向了我。说我跟着去买原材料，合着我利用我的技术开始造假呗。狗娘养的...不，不能这么说，简直是在侮辱狗。

“对，采购是没错。不过我都交到仓库，没再管过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让你盯着。现在出事了，作为监管者自然要受罚。 ”

“哈哈，小三爷你说的是，但是作为代管理，您是不是也得担责任！”

“小花，这次是我疏忽管理。你损失的东西我自会结算给你，那些东西我需要收回做销毁处理。”

我没有理会他对我的控诉，因为现在还没到时候。小花看出我的心思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让他的手下把那几件物品都搬了上来。老熟人看到了东西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竟然下意识的后退的半步。反手抄起刚喝了两口的茶盏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眉心，力量把控刚好，茶盏出现裂纹，他也没有晕。只是被茶水烫了一下怪叫了一声，脏话脱口而出。都是三叔耳濡目染了啊...

“我***的！！吴邪你他妈的干嘛？！”

“我让你动了？”

跪了一晚上，浇了一盆冷水，又被茶水洗脸。再怎么压抑情绪这时候也会爆发，因为他只是个比普通人好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吴邪！你他妈的别仗着你是三爷的侄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儿是三爷的盘口，你他妈的算个屁？！要不是二爷三爷他们惯着你，你还真以为小三爷也是个名号？！你离开他们，你他妈什么都不是！”

其实听到这里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说的对。小三爷这个名号只是我是三叔的侄子，有人开始戏称时才慢慢传起来的。我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锋芒毕露的事件，唯一的砸了新月饭店也是和胖子他们一起。点天灯也是着了霍老太的道罢了。

确实，没有固执的和三叔下斗，遇到王胖子，小哥，瞎子。我到现在或许也只是在吴山居泡着泡面的待失业青年。或许我没有刚刚砸他那一下的气势，周边也开始了窃窃私语，小花也作势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