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玫瑰 二十

破晓：枪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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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爱情

莫过于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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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自从吵架过后，燕破岳和郭笑笑就再没说过话。郭笑笑不再去操场晨跑，而是改为绕着学校最外侧的车道跑圈；吃饭时间也特意推迟了半小时，一方面为了争取时间学习，另一方面也是有意与燕破岳他们避开；晚自习她几乎都是和白龙一起在自习室让毛朗帮忙补习度过的。可以说，除了上课时间，她和燕破岳再无任何碰面机会，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这段时间，燕破岳起初是气，气郭笑笑疏远自己却和毛朗走的近，后来变为担心，难道自己和郭笑笑真的只是这样了？再后来，他反复咀嚼艾千雪说的话，思考两个人在一起的本质，是因为爱，还是合适。虽然不再和郭笑笑说话，甚至见面时间也少得可怜，但他却时刻留意着她的动向。他也想靠近，也想和她回到从前，可他再没那个勇气。他害怕再从郭笑笑口中说出残忍的话，于他而言，那些话比他挨一枪都难受。他也不想再逼她，如果现在这种关系是她想要的，那他成全她。只是很多个夜晚，他都会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凝望那条项链。那条项链明明休假结束一回基地就该给她的，可现在仍然默默待在孤独的角落，像没人要的孩子。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幻想着来学校了，就有更多时间和郭笑笑待在一起了，这样可以帮她打开心结，然后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怎么现实反而连在基地那段时间都不如？

当然，作为猎豹最强的兵，就算晚上失眠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他依然可以精神饱满地起来训练、学习、钻研英语。争分夺秒地学习英语转移了他大部分注意力，否则他就面临被淘汰的风险。大多数时候他都和萧云杰在寝室自习，偶尔需要查阅资料便去图书馆，每每这个时候，顾萌就会走到他身边坐下，一开始假装看书，后来逐渐转为对他的指导。他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图书馆都能碰上顾萌，虽说她英语成绩确实不错，但他更想自己安静地学习，他就不相信没有人帮，他就学不好了！所以他也拒绝了艾千雪想要帮自己补习的提议，他甚至有意避开艾千雪，不想再听她说那些扰乱他心神的话。他似乎也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在那面墙以外，保持着属于燕破岳的积极认真、强大无畏，只一心应付眼前的学习。可在那面墙以内，只有他自己的内心知道，他对郭笑笑的思念有多浓，简直要把他吞灭。每天见面，却每天思念，这种感觉把他折磨得难以入睡。

临近月考的前一周，冷静来学校找郭笑笑了。总部创建了狙击手学校，想让她去当教官，可她对猎豹感情深厚，不想离开，便想推荐郭笑笑去。一是真心认可郭笑笑的狙击技术，觉得她能胜任这个职位，另外也是心疼她，同作为女狙击手，她非常清楚一个女人要在猎豹这样的精锐部队脱颖而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和代价。她想给郭笑笑一个选择的机会。

“虽然您有旧伤，但我知道这个教官名额是您的。我很清楚，我比您更清楚我目前自己的状况，但是冷队，您从五十名狙击手当中精心培养出了，您认为最优秀的一名狙击手，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今天……有一个体面的离开？还自认为给了她一个更加光明的前程——那她，就不配成为猎豹中的郭笑笑。冷队，您来看我，我真的特别开心。但是，如果在这里连文化课这关都过不了，现在担任狙击手教官，哪来的合适二字？我知道——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猎豹突击队队员，就必须要文武兼备，但是我相信我自己，我相信自己通过努力可以做到！而绝不是现在就妥协离开。”郭笑笑情绪激动地说道，她想过自己可能葬身战场，却从没想过离开猎豹——至少到目前为止从没想过，她还要带着冷冰和岳空的梦继续前进！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再答复我。”冷静说，她还是希望郭笑笑有一个全面的思考。郭笑笑不再说话，仿佛真的陷入了思考。

“我走了，你好好学习吧。”冷静说。

郭笑笑这才回过神来，说：“我送您吧。”

两人一同来到楼下，往停车场走去。然而，就在经过篮球场时，遇到了因背单词背得烦躁出来打球的燕破岳和萧云杰。

“冷队！”两人看见冷静，立即跑上来敬礼。

“看来你们两个学习的不错啊，还有时间打球。”冷静笑着开玩笑。

“没有，我俩这是劳逸结合，为了更好地学习。”萧云杰应付自如地接上冷静的话。燕破岳和郭笑笑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双双把目光瞥向不同方向。

“好了，你们继续打球吧，我回去了。”冷静说。

“冷队再见。”萧云杰和燕破岳给冷静让出面前的道，萧云杰还顽皮地对冷静挥了挥手。

“你和燕破岳怎么回事？”离开后，冷静问郭笑笑。

郭笑笑神情黯淡，却仍嘴硬说：“什么事也没有。”

冷静停下来，用狙击手锐利的眼神审视郭笑笑，“骗我可以，骗你自己呢？”

郭笑笑看着冷静仿佛看破一切的眼神，放弃掩藏，很早之前她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冷队，您为什么不谈恋爱？”郭笑笑缓步前行，望着地面，轻声问。

冷静看着因为爱情陷入迷茫的小姑娘，第一次向外人袒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我的爱人再也回不来了。”

郭笑笑震惊地回头。

“你应该听曹奔和白龙说过他的名字——向飞。我们两情相悦，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但他……却永远留在了那片雨林。”以往秦峰他们提起向飞的名字，冷静都克制不住地生气，但今天强迫自己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说起，她反而表现得人如其名，极为冷静。

“对不起冷队，我——”

“没什么好道歉的，他……牺牲了，这是事实，这么多年我也接受了，不会再自欺欺人。”冷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表现得平静，继而望着郭笑笑的眼睛说，“我说出来是想告诉你，人生无常，做我们这种职业的——更是朝不保夕，所以我们要比普通人更懂得抓住当下，不单是爱情，不管做什么，都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想去就去做。这样的话，就算下一秒死去，也了无遗憾。”

“但这只会让别人更受伤，我……和你——就是最好的例子。”郭笑笑稍显冲动地反驳。

“那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是希望离他们更近，对他们更好，还是宁愿从不认识他们？”冷静从容不迫地说。

“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郭笑笑眼圈泛红，声音依然瘖哑。

“没有这个选择笑笑，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还是得牺牲，你会怎么做？会对他们更好吗？还是对他们更冷漠，这样你就不会受伤？”冷静抚上郭笑笑的肩膀，尽量给她安慰。

郭笑笑思考着冷静的话，面容呈现痛苦之色，一时如鲠在喉。

“笑笑，我们生，就注定了死。既然在劫难逃，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现在就可以死了？要那几十年时间有什么用？”冷静语气沉静，却字字钻心。

郭笑笑眼神迷蒙地看着冷静，心灵因备受震撼而一时难以思考。

看着仿佛听懵了的小姑娘，冷静把话敞开了说：“笑笑，死亡不是为了让我们害怕，而是要我们学会珍惜。那几十年的时间就是人生，既然人生有限，我们就更应该在有限的人生里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尽可能地去给人生丰富美妙的体验。顾城有一首诗，在向飞牺牲后一直陪着我，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您避免了一切开始

当初，我们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担心，所以迟迟开不了口，最后却是阴阳两隔……当然了，我并非要你一定怎么做，我只想给你另一个选择，毕竟我自己也活成了这幅模样，没资格教别人怎么过。”

说到最后，冷静不免有些落寞。为了给一个陷入迷茫的年轻小姑娘一些点拨，她撕开了自己最深的伤口。或许正如风信子，只有剪掉枯萎的部分才能再次开花。人生无常，命运莫测，谁又能说得清呢？

郭笑笑把冷静送上车后，便就近寻了个花坛坐着，她实在无力再走更远的路。冷静的话言犹在耳，宛若洪水猛兽冲击着她的心神，打破她曾坚如磐石的思维理念。她需要时间思索，更需要时间接受。因为熄灯时间延长了，所以她一直在那里坐到很晚，直到月近中天，才慢慢走回寝室。当她走到寝室楼下时，一抹意想不到的身影映入眼眸。

燕破岳自今天下午偶然碰见郭笑笑和冷静后，就再也抑制不住渴望靠近郭笑笑的心，他想和她说说话，想好好看看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让他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她一会儿也行。他们已经有太久没有好好相处了。所以今天吃完晚饭他就在这儿等，他一定要见郭笑笑，如果见不到，他感觉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仿佛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而郭笑笑是他唯一的氧气。

可是，郭笑笑自从下午那一面后，再也没有出现。他想她可能在和毛朗补习吧——他真的越来越讨厌毛朗，可他却无权干涉郭笑笑的行动，只能自己在心里难受。然而，过了他们平时的补习时间郭笑笑还没回来，他心里舒坦了些，想她可能在寝室吧——可在寝室至少也会往窗外望一眼，只要稍微瞥一眼就能看到他，却始终毫无动静。他不知道郭笑笑去哪儿了，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见她，就算在这儿等一夜也要等！来来往往的女兵看着他，有人惊叹他帅气的脸庞，有人感叹他执着的等待，还有人猜测他等的人是谁，议论纷纭，但他都毫不在意，他一心只想等到那个人出现。

郭笑笑终于出现了，她站在明亮的路灯下看着燕破岳孤伶伶地靠着宣传栏坐在地上被幽暗侵没，心中骤然泛起一丝心疼。她想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拥抱他，却忽觉足重千斤，立在原地。郭笑笑就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默地看着燕破岳，眼里泪水堆积。

燕破岳一个姿势等了太久，所以稍微把头埋进手臂，他想只要有人经过，自己肯定能听到。只是当他再次抬头时，就看见郭笑笑静静地站在他眼前。他急促地站起来，尽管脚已坐得微麻，却仍是不停一刻地往郭笑笑走去。

来到郭笑笑身边，他看见她眼里晶莹的泪花，慢慢伸出手从她双臂下穿过，拥上她的腰，把她紧紧抱进怀中。燕破岳把头埋入郭笑笑的肩颈，用力吸入郭笑笑身上的味道，仿佛真的缺氧一般，等到吸入足够多的氧气得救之后，他才低声开口说：“笑笑，我们怎么了？”

这时郭笑笑仿似才从惊愣中回过神，稍微一眨眼，眸子里蓄满的眼泪轻易便夺眶而出，她撑着燕破岳的手臂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越拢越紧，最后只得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

也到了这时，燕破岳才又开口说话，“我想你笑笑，每天都想。我们别闹了好吗？”

听见燕破岳说想自己，郭笑笑纷乱的心瞬间柔情似水，她多想告诉他自己也想他，可她还没那个勇气。相爱是需要勇气的，不然毕业季就不会有那么多分手，也不会有那么多深藏的爱意迟迟说不出口；改变更需要勇气，她已经靠着自己原有的信念活了二十二岁，现在在她面前突然出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她需要时间消化。她想，等她想通了，如果燕破岳还爱她，那他们就在一起。

郭笑笑做了决定后便不再胡思乱想，她反手往背后慢慢拉开燕破岳的手，握在手心，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启双唇：“等我一段时间好吗？等我想好了，就给你答案。”

燕破岳看着晕黄灯光下的郭笑笑，双瞳剪水，温情脉脉，尤其是那两片嘴唇，娇嫩水润。他情不自禁缓缓低头凑近她，想尝一尝那双唇的味道。郭笑笑意识到燕破岳的靠近，羞涩地把头偏过去。燕破岳看着飘然而去的唇瓣，也忽觉紧张，但仍难抵心中渴望，将薄唇贴在郭笑笑白皙柔软的脸颊上，轻柔且认真地吻了吻。郭笑笑霎时心跳如飞，双颊绯红，不敢看燕破岳，把头低得更深了，娇羞不已。燕破岳看着含羞带怯的郭笑笑，再次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揽着她的背，说：“好，我等你。”

两人今夜似乎都无睡意，燕破岳抱着郭笑笑，一直抱了很久很久，仿佛就想这样天长地久。幽幽深夜，万籁俱寂，暖黄灯下，人影相依。当万物都在沉睡，唯有他们心跳雀跃。这样的静谧，原本是私人独家记忆，却被有心者旁观了去。

艾千雪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在晚上九点回到宿舍。当她洗漱完毕，拖着疲累的身躯去关窗帘准备睡觉时，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让她久久定在原地。她看到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男孩站在另一个女孩的宿舍楼下，背靠着宣传栏栏杆，眼睛时不时向楼上望，似乎已经在那儿等了很久。这一发现让艾千雪忘了关窗帘，呆呆地站在窗前，又气又妒地凝望着燕破岳。后来燕破岳在下面等了多久，她就在上面站了多久。她想看看这个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男人是怎样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女孩始终没有出现，可底下那人似乎没打算要走，反而坐了下来，大有一幅死磕到底的劲头。她在上面也快站不住了，不得不靠在窗边，但视线却分秒不离楼下那个身影。终于，快到凌晨一点时，郭笑笑出现了。她比燕破岳更先看到郭笑笑从远处走来，看着她因看见燕破岳而停下脚步。而燕破岳呢，抬头见着路灯下的郭笑笑，仿佛看见光一样，登时站起来不顾双腿的不适朝她走去。她看见燕破岳温柔又小心翼翼地把郭笑笑抱入怀中，看见他情难自已想去亲吻郭笑笑却被她躲开，但他丝毫不恼，转而亲了她的脸，又把她紧紧拥入怀里。就在这瞬间，她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尽管如此，她的两只眼睛仍如狼似虎地盯着底下紧紧相贴的两人，狠命地拽着窗帘，把自己全部的力气发泄在上面。嫉妒是粒沙子，已经钻进她心脏深处，抓不着挠不到，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能比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抱着另一个女人更残酷呢？直到看见两人分开后，直到楼下空无一人，艾千雪才收回视线，转身就把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东西怒不可遏地扫落在地，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浑身气得颤抖。她从没见燕破岳对自己这样温柔过，从没见他对自己缠绵深情！是她先遇见他的，是她先喜欢上他的，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帮他！可为什么他爱上的却是郭笑笑？！艾千雪被嫉妒折磨得失智发狂，她脚软地瘫坐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狠狠捶在桌脚上，泪水早已糊满全脸，不可直视。

虽然艾千雪已年近三十，但因一直就读军校，又因哥哥的惨死，所以一直一心放在学习上，努力用知识武装自己，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是她第一次想和一个人拥有未来。可是上天却并不怜悯她，夺走了她的哥哥，现在连她喜欢的人也要让人抢走！艾千雪越想越气，哭得呼吸都难以接上来，使劲捶着胸腔，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活下来。因相貌美丽，成绩优异，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如众星拱月，这自然让她自信傲人。从小到大有很多男人喜欢她，对她表示好感，但她都看不上他们，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一个配得上自己的人。就在两年多以前，那个男人出现了。又有谁能不被年轻张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吸引呢？燕破岳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的视线，从此她的目光只追随他。虽然燕破岳傲气逼人，不服管教，但她慧眼识人，看出他的潜力和无限光明的未来。所以她主动靠近他，适时向他表示自己的情意，她以为只要她勾勾手指燕破岳就会像她走来。可燕破岳却似块木头，一心只想变强，根本不懂情爱。因此，她提出和他约好未来，等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时，再顶峰相见。这两年她一直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可当她再次与燕破岳重逢时，却发现他晶莹明亮的眼睛已经装进了另一个人。这是多么可悲啊——她为他守候这么久，到头来却发现他爱上了别人。

我不应该离开他的，我应该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燕破岳爱上的人就会是我了。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呢？我为什么要让他离开！艾千雪开始在心里不断懊悔，她已经哭得毫无力气了，不得不靠在桌脚上，可手却仍拼命抓着桌脚，以此来发泄心中怒气。自信的她从不和人作比，可现在她不由自主把自己和郭笑笑比较，她学历比郭笑笑高，懂的比郭笑笑多，军衔比郭笑笑高，性格比郭笑笑温柔，家庭比郭笑笑好，她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到底为什么燕破岳喜欢她而不喜欢自己！

因为燕破岳一晚上的等待和一个无尽温柔的拥抱，艾千雪的嫉妒之火彻底被点燃，这把火已经把她烧得面目全非。她陷入自己不断地猜测、怀疑、懊悔和假设之中，近似癫狂。原来爱情不分年龄地使人疯狂。

后来，燕破岳和郭笑笑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依旧分开晨跑，分开上课，分开吃饭，分开自习，燕破岳知道郭笑笑需要自我空间与时间，他愿意给。但他们之间又好像有什么变了，之前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息不见了，转而弥漫上了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不再避开彼此的眼神，甚至有时眼神纠缠得能起火，旁若无人，极尽缱绻。

艾千雪自然发现了他们的微小变化，这让她在课上情不自禁地愈加针对郭笑笑。当然，她的行为也得到了燕破岳和毛朗更不加掩饰地反对，有时就连一直看不惯燕破岳的裴鸿鹄也觉得艾千雪似乎对郭笑笑格外严厉。没人知道艾千雪为什么会这样，就连燕破岳也不知道，除了毛朗和萧云杰。艾千雪看燕破岳的眼神，对毛朗来说太过熟悉，他不可能装作什么也不懂。而萧云杰呢，这几周每周周六下午他都会出去，兴致勃勃，精神焕发。燕破岳曾问过他干什么去，但他只和他说是秘密。其实，是因为夏梨回国了。当他把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事和夏梨一分享，聪明的女孩便什么都懂了。自然而然，萧云杰也豁然开朗。实际上，他早就看出了燕破岳对郭笑笑的感情，因为他那个兄弟实在太不遮掩了，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得明目张胆，从不懂收敛。要是这样他还不知道，那他机灵的双眼算是白长了。但艾千雪对燕破岳的态度却让他一直迷惑，找夏梨一说后，一切都通了。

一周后，新进学员迎来了他们的首次月考。郭笑笑因为有毛朗的补习，考的还算不错，成绩排在中上游，燕破岳和萧云杰通过自己的挑灯夜战，也还行，至少不用面临被淘汰的风险，可白龙就让人担心了。尽管白龙也有毛朗的补习，但因他基础实在太差，要学习的又过于深奥，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成为全班最后一名。因为羞于启齿，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燕破岳、萧云杰和郭笑笑，只偷偷地上网买各种补脑、补习的东西，私下不眠不休地学，可这不仅没让他成绩提升分毫，却首先冲垮了他的身体。在一次越野负重跑时，他头脑发昏，晕倒在地。燕破岳等人把他背回学校检查后才最终发现事情真相。也是这一晕，让白龙认清现实，有些事不是自己努力就可以成功的。他不想丢了猎豹的荣誉，不想让裴鸿鹄等人看不起他们这些士兵提干的人，与其被淘汰，不如主动退出，至少还能维持一点骄傲与尊严。所以他离开了。

离开那天是一个一如往常的夜晚，吕屠来接他。他不想打扰燕破岳他们的学习，便静悄悄地上了车。可是当车子驶过校园，即将驶出校门时，车灯明晃晃地映照出了等在路旁的三人。当车子驶过他们身前时，他们依次朝车里敬军礼，庄严肃穆，饱含对战友的依依惜别之情。

“猎豹预备队员三十一号！”

“猎豹预备队员二十八号！”

“猎豹预备队员二十七号！”

看着车窗外出乎意料出现的三人，白龙再也忍不住泪洒当场。再也不能和他们一起战斗了，曾经的九小队，一点点离析。吕屠看着这场景，也不禁眼中含泪。白龙是他的老战友，如今老战友退伍，将来再见，不知何时。

九小队的八人小组，分的分，牺牲的牺牲，退伍的退伍，如今还在一起的，竟也只剩燕破岳、萧云杰和郭笑笑三人，这不禁让人心生感伤。郭笑笑对此尤为震撼，冷静的话挟裹白龙离开的场景反复在她脑海翻滚，一遍遍冲击她的内心，就算没有死别，也有生离，她要躲，能躲去哪里？能躲到什么时候？

送别白龙后，郭笑笑走回寝室，坐着过了一夜。随着黑夜退去，破晓来临，一些答案也逐渐浮出水面。她快速跑下楼，直往燕破岳宿舍楼跑去。离他们下来晨跑还有半小时，她焦灼不安地等着。身为狙击手，等待是常事，她早已习惯十几小时十几小时地等，可现在这半小时对她来说却像半年一样，让她着急难耐。

终于，在她望眼欲穿时，燕破岳和萧云杰背着背包下来了。两人一出宿舍楼大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郭笑笑，萧云杰顿时看向燕破岳，只见燕破岳惊愣了一秒，而后迅速脱下背包扔在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走向郭笑笑，拉起她的手就往走。萧云杰了然一笑，把燕破岳的背包背在自己背上，独自前往操场。

燕破岳拉着郭笑笑快步来到训练场。此时的训练场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只有天际的一丝光亮将这里照射得若隐若现。燕破岳一语不发地将郭笑笑抵在障碍墙后，低下头便吻上她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将舌头伸进她的口中，用力吮吸她的味道。面对燕破岳突如其来的热吻，郭笑笑虽无心理准备，却也尽力承受。从她跑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做出决定了不是吗？燕破岳一手揽住郭笑笑的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一手握住郭笑笑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的吻热烈直接，没有耳鬓厮磨，只有烈火燎原。郭笑笑一手贴在燕破岳胸前，一手与他紧紧交握，***************一切犹豫不决，一切瞻前顾后，一切不安，一切惆怅，只这一吻，便被悉数化解。原来自己那么多的担心，只要一个吻就能解决啊，郭笑笑有些嘲讽自己似地心想。

这是她第一次接吻，起初，她还能勉强维持呼吸和吞咽，可后来燕破岳越来越激烈，柔软有力的舌头扫过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想出声叫燕破岳慢一点，可嘴唇却被他紧紧包裹，不透一丝缝隙。无可奈何，当她感觉自己要被两人的口水呛着时，只能用手不断拍打燕破岳。这时，燕破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郭笑笑的嘴唇，节奏混乱地喘着气。而郭笑笑呢，一被松开便止不住咳嗽了几声，嘴唇和脸颊通红。燕破岳看着被自己亲得招架不住的郭笑笑，伸手捧住她的脸，*************，目光温柔缱绻地望着她的眼睛，话语却有些霸道地说：“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答案，就算不是，你也躲不了了。”

郭笑笑看着那双情意绵绵的眼睛，像太阳初升一样慢慢扬起嘴角的笑，踮起脚尖伸手揽住燕破岳的脖子，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燕破岳惊喜地赶紧圈紧郭笑笑，抱着她在训练场转圈，边转还边发出高兴至极时难以克制的呼喊声，整个人从内到外被幸福密密充盈。郭笑笑紧紧搂着燕破岳的脖子，欢乐地任他把自己转得飞起来，甜蜜在心间洋溢。原来迈出那一步后，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和自己相爱的人紧紧相拥，是这种感觉！

“笑笑，我爱你——”燕破岳激动地抱着郭笑笑转了几圈后，把郭笑笑放下来，双手圈着她，坦荡热忱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郭笑笑望着燕破岳紧锁着自己的眼神，把头贴在他胸前，轻柔地说：“谢谢你，燕破岳，我一直都不懂怎么表达感情，冷冰走后，就更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说到这儿，郭笑笑抬头看燕破岳，两人四目相对，情深意重，“可是遇见了你，事情就好像变得不受我控制了。我忍不住想靠近你，想关心你——因为你，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再和人交流了。可是，岳空的牺牲……让我再次怀疑，我是不是只能永远孤独一人——”郭笑笑眼角含泪，把头埋入燕破岳胸口，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可等再次发声时，却更加哽咽颤抖，“我不想你受伤，不想看你在我面前倒下……我怕到那时自己承受不住，所以疏远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燕破岳揽紧郭笑笑，把她小小的身躯紧紧包裹在自己宽大的臂膀之中，贴着她的耳边说：“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相信吗？”

郭笑笑仰起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燕破岳，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

“那以后再也不准不理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好好商量，好吗？”燕破岳近似恳求地说道。

“嗯。”郭笑笑带着哭腔点头。

“好了，不哭了，走，回寝室换件衣服，去吃饭。”燕破岳揉了揉郭笑笑的头发，试图用轻快的声音打消她的悲伤。

郭笑笑又抱了抱燕破岳，用力吸入他的味道，而后抬起头，软绵绵地看着燕破岳。燕破岳心领神会，拉着她的手，朝寝室走去。

此时，天已大亮。早晨的天空，清澈干净，丝丝白云漂浮其间，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生动可爱，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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