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后!怎么会死!又有谁敢笑你?”林小娘摇头,扬声道。
“如果皇帝要我死呢?”
林小娘拢住墨兰,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安慰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墨儿得受着,小娘也得受着。”
“我受不住。”
“墨儿糊涂了。”
“我清醒得很。”
“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你是皇后!梁六郎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能和皇帝比?皇帝对你那么好,又怎么会想你死呢?”林小娘满面愁容。
“小娘才是糊涂了。”墨兰不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小娘忆起她之前的不寻常,想到那句“小娘,我死了,咱们娘俩的脸皮可真要叫隔壁院子笑掉了”,自以为领悟了她的动作,心一颤,腿有些抖,扶着床架才稍稍站稳。少顷,她直起身,哭着脸问墨兰:“确定了?是个男孩?”
“小娘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要对皇帝?”林小娘模仿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墨兰往左一靠,倚着床架,泪就流了下来:“小娘,我说的是我自己!”
林小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蒲团上,长剑泛着寒光。她“呸呸”两声,疾行几步,拎起长剑就往外扔。
外面下着雨,站久了有些冷。朱厚照正寻思着差不多了,该进去看看了,谁知迎面就撞上了林小娘掷来的长剑。
朱厚照一歪头,长剑从他眼前掠过。刘瑾和谷大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顶着雨,一边跑一边高喊“救驾”,然后将朱厚照团团围住。
林小娘一懵,傻傻站在一旁,还维持着掷剑的姿势。
小太监将林小娘捉住,踹她膝盖,强迫她跪下。
刘瑾给朱厚照穿上披风。谷大用瞪刘瑾一眼,心里暗骂:“卑鄙小人!”刘瑾也不在意,冲他悠悠一笑。
朱厚照踹林小娘一脚:“皇后打我,皇后的娘也想杀我?朕这个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林小娘早就被吓傻了,讷讷摇头:“……不是……不是!”
“朕看你就是!”
“你的剑丢在那,离我太近了,小娘怕我自刎。”墨兰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轻声说道。她眼里盈着泪,身上还披着他的红道袍。
朱厚照信了,嘴里却说:“朕看她就是心怀不轨,意图行刺!”
“你……你……”墨兰指着他,手都在抖。
大概是被他气的,朱厚照这样想着,不禁笑了出来:“墨儿别怕,朕只砍你娘的脑袋,不砍你的脑袋。”力求每句话都往她心口上戳。
“你!你疯了!”
“她行刺,让她这么痛快得死,确实是朕疯了。”朱厚照沉思一会,郑重道,“不过她给朕养了个好皇后,有大功,功过相抵,倒是能抵了她行刺的大罪。”
他说着又一拍脑袋,假假道:“朕真是疯了,朕哪来的皇后呢?没人愿意做朕的皇后!朕真是……”
“……我做!”墨兰突然开口打断他。
朱厚照自得一笑,暗道:原来如今盛纮是个废物,盛长枫又是一个废物,只有林小娘才是她的软肋。……至于梁晗,有生之年他们都没有机会再见面的。他抱起墨兰,刻意问她:“什么?你做什么?”
“……皇后。”墨兰怯怯环上他脖颈。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她只要趁着他不设防、用尽全力,就可以掐死他。
小太监扶起林小娘,谄笑道:“夫人怎么跪在这里了?夫人快起来!”
主仆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林小娘的腰直不起来了。她仰着面,呆呆看墨兰,自言自语:“墨儿?皇后?我死了?”
墨兰低了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