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第二天的黎明如期而至，杜若和我早早地起床在微信里给池岩送上祝福，杜若说，他那里有池岩家的钥匙，说等到池岩上班的时候我们就进去准备惊喜。

大概是九点半的样子，照样是骑着那老旧的自行车，我与杜若朝城里出发了。

池岩是住在市中心的一个小区里，整个五楼都是他用自己的智慧买下来的，人们都说赚钱难，可在池岩这里，金钱仿佛是可以挥手即来，他从小就是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长大后又是老一辈口中的年少有为。

他完美的半生，最最最缺乏的，便是母爱。

他的母亲在他十岁那年去世，活泼可爱的他，自此变得不爱说话，父亲也因妻子的离去变得颓废，生活拮据，多亏池岩能吃苦有肯干，年少有为，才使父子俩得以摆脱困境。

听说在池岩大学毕业那年，他便狠心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送进牢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他到底是善是恶。

我们与大包小包的东西成功到达目的地，正如杜若所言，池岩这个点根本不在家。

杜若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我傻愣愣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帮助他，餐厅一直是他在打理，我只负责前台工作，对于厨房里的一切，我毫不熟悉。

杜若见我实在是想要帮忙，于是唤我去把菜洗干净切成小块。

是葱姜蒜与滚烫热油的结合，空气里弥漫着不可思议的香味，加入调好的秘制香料，倒一壶热水，水开之时，加入食材，浓郁的汤汁包裹着食材，多种谷氨酸和核苷酸在汤汁中相互作用，散发出诱人的鲜香。

谁曾想过，胡萝卜丁与蛋液的结合也能成为一道美食，不淡不咸，既保存有蛋液的软糯，又有胡萝卜的清脆可口。

烤箱声音响起，我戴好手套拿出烤好的面包，每层都涂上奶油，重叠在一起，再涂一遍，最精致的是顶上的几朵奶油花，是杜若教我做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池岩回家。

晚餐，蜡烛，小巧的霓虹灯，精致的小蛋糕。

面对此番情景，归来的池岩甚是感动，他匆忙脱下发光的黑色皮鞋，脱下黑色的大衣外套还有黑色手套。

点生日蜡烛，唱生日歌，闭眼许愿。

池岩说，他头一次过这么隆重的生日，希望我与杜若也一同闭眼许个愿望，我们没有拒绝寿星的好意，听话闭眼。

提前睁开眼的池岩左顾右盼，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点点地洒进了我和杜若的碗里，雪白色的粉末，很快融入米饭中，那是用肉眼怎么也察觉不到的东西。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唱歌，一起跳舞，起初池岩是最不好意思的那个，不过在我和杜若的一番说辞之下他终于张开了口，迈开了腿，成为我们之中最能唱能跳的一个。

不知到底经过多久，我开始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双目看不清眼前的物品，隐隐约约看见池岩他，在笑。

杜若也在我倒下的片刻起了反应，同样的症状，不过面部的狰狞，好像要比我轻很多。

在池岩的一通电话过后，房子里来了一群人，是来带我走的，刚开始时他们想要把杜若带走，但被池岩给拦住了，他说，什么都可以带走，但唯独他不行，他对你们的研究没有作用，带回去也是白养个人。

寂静的夜，出城的道路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佝偻着腰的大衣男人背着个有白发的青年男子，大衣男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生怕那一刻背后的人突然苏醒。

池岩没有把杜若送回家，而是丢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海边，那里的海风吹动海水，海水不断拍打礁石，海面没有飞翔觅食的海鸥，是的，夜深人静，动物们，人们，都在睡觉。

池岩离开时，一步三回头，走一步填一个脚印，毫无保留地去除了他来过的痕迹。

时间不停流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杜若的脸上，几只花白的小鸟啄食着杜若的俊俏脸庞。

杜若许是感受到脸部的绞痛，猛然惊醒，又或许是梦到什么可怕的情节。

杜若起身，赶走身旁的小鸟，抖抖昨夜海风拂来的黄沙，他环视四周，这里的环境，他根本不熟。

杜若不断朝着前方走去，他粉嫩的唇已经因为缺水而变得干瘪，唇纹裂开得像小山坡突然多出几个裂谷一般。

一个多小时后，看到眼前的房屋，杜若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不再顾忌自己的颜面，猛然冲进去将头伸到饮水机下，发狂似的，咕噜咕噜，是在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