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是，师傅。”泽用无比恭敬的语气低着头顺从地向虞应道。

在海国的三年，泽也明白了长老在海国是怎样一个地位，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祂从前并不知道鲛人原来是有国家的，就像祂也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国家早已组建了军队，一直在反抗着空桑的奴役。

不过，祂回到了海国，自然，这一切祂也都知道了。

为了国家，祂欣然同意。

此时的祂并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要面对些什么。

祂只知道，在祂同意的那一刻，师傅一步一步，走到祂的面前，伸手摸了摸祂毛茸茸的脑袋。

而祂，对这一切的反应，则是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睛，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年幼的祂，正好和虞长老并不温和的碧眸，撞了个正着。

岁月在虞长老的眉间眼角，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海国最年迈的长老深沉的目光像浓稠的海水渐渐将祂包围，在那片浓郁的碧色里，祂的心也仿佛安静了下来，祂不再害怕，也不再逃避，祂对师傅感到亲切，虽然祂看起来很严肃，一点儿也不像对小孩子很好的样子，但泽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就是莫名觉得虞长老很让祂安心。或许时出于小孩子的直觉吧，最后，祂鼓足勇气，迎着长老的目光，抱住了自己的师傅。

祂感觉到虞长老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于是还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不过，很快，虞长老也反应了过来，于是把孩子抱在怀里，带着祂上了仙境山脉。

从那以后，祂就一直呆在这片不知名山头开起了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

有时候，泽也会想，那时候，在祂抱住师傅的那一刻，师傅有没有笑呢？

祂明明听见很轻的一声呀，可是等虞弯腰将祂抱起的那一瞬间，祂看到虞长老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虞温和却又苍老的面容。

师傅待祂，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虞从来也不说罢了。

师傅教祂术法，教祂做人的道理，教祂怎样和海皇相处，教祂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长老，教祂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族人，教祂运筹帷幄的纵横之术。

虞长老，的确是在倾尽所有去培养祂的。

祂能有今天的一声本事，全要仰仗自己可亲可敬的师傅。

是的，师傅虽然严厉，对祂，却是非常好的。

祂天资聪颖，优秀至极，领悟力高，人又勤奋，师傅交代的话，无论大小，祂都铭记于心，师傅看祂时，目光里常常是满满的赞赏和止不住的欣慰。

或许祂也有失误的时候，但泽总是很快就能改正，然后做到比之前更好。

泽曾暗暗发誓，就算是为了师傅这样的目光，祂也要用尽自己的全力，祂如此努力，想要回报这位扶养自己长大的老人，成为师傅的骄傲罢了。

祂对海国的感情，也是对师傅的舐犊之情。

于是，一百多年了，祂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幼童，逐渐长成了挺拔的少年。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祂攻克了艰深的术法，灵力高强，祂在逐渐超越自己日渐老去的师傅，虽然这并不是祂的本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