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白璎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个幻境。

她的灵魂变得轻飘，轻到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轻到离开身体在空中漂浮。

所有的悲伤都不再属于自己，灵魂在高处俯视着躯体。

这一定是一场梦吧？也许苏摩从未死去，他们还是白塔上的孩子，为未来担忧的同时把每天当成末日来相爱。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多么珍贵，怎能浪费？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赶快醒来？

可她动不了。她好像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只有悲伤肆意来袭，眼泪'。

她“看”到炎汐走来，“看”到长老围在苏摩身边，“看”到龙神退开，“听”到炎汐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听”到古老的祝颂声从长老口中不断传出，“听”到……

如意夫人忽然出现，尖利的哭声划破空气，同样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如姨夫人几乎是同时扑倒在地。

“少爷！少爷啊！苏摩少爷！……”如姨夫人是苏摩的乳母，从小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孩童变为少年，最后成为少主，成为海皇。

到现在，看着他离去。

怎能不痛？

有鲛人去搀扶哭到立不住的如意夫人。白璎也看到了如意夫人。她看到如意夫人毫不掩饰地大哭，听着她一声声喊着苏摩少爷，再听到绵长的祝颂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戛然而止，看到长老手中的金杖发出光芒，齐聚一点向苏摩攻去——眼前的雾气仿佛忽然散去，有种拨云见日般的清晰，刻骨的回忆像镜子碎成千片，只有这一刻才是当下。

她不要苏摩死，不要苏摩被鲛人带走，不要苏摩变成海上的泡沫，不要轮回里再也没有他的痕迹……她永远都不要忘记苏摩！

苏摩就在这片天地间，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在等她！怎么能就这样屈服？这群人在苏摩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没有去找他，她凭什么要把苏摩交给他们？

就算拼劲最后一口气，也要把这些人赶走！

她是空桑的女剑圣，一念及此，光剑即出，雪亮的剑芒割开黑暗，在黑夜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幸好，苏摩身边似乎有一个金色的结界，长老的力量无法突破，这给了白璎不少的时间。她傲然立在苏摩身前，光剑平举，坚决不肯退让，对面的长老五个有个被她打倒，嘴角流血，在地上大口喘息。

战绩不错。白璎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然而，她看见了龙。

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

金色的龙神缓缓靠近，它深深看着白璎，眼神里有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沧桑而辽远，它看着白璎就像大智者在看着身周围绕的普通人。

但是白璎从龙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悲凉。

她不懂为什么神的眼中会有这样接近人的情绪，但她知道，她赢了。

果然，龙四抓用力一按，从地上撑起，金色的龙神化作三尺金色闪电，盘旋在塔心室上空。

“轰——”雷声忽然炸响，闪电照亮天际。

白璎的侧脸在电光里分外瘆人。

“龙，你也想和我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