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小淇的声音透过水体传来，听着有些不真切，琉璃忍不住回头看向了某个地方。

“还是留在这里吧。”回过身，她低着头轻声又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对自己说话。

溯光出去哀塔，几天后才终于返回。

再次回到黑暗的塔心室里，白璎似是已经调整好情绪，正闭眼盘膝而坐，银白色的光剑横在膝上，川和澎也是同样的姿势，与白璎相对而坐。

溯光对两边拱手行礼，轻声将情况告知：“我已遣人返回碧落海禀告海皇，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请郡主再多待一些时日吧！”

川对他点头，澎动了动嘴，看起来似乎有话想说，而白璎却并没有睁眼，只是能看到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想来是对这种拖延感到不耐吧。

溯光没有等到白璎的回答，并不着恼，他从容走向川的身后，与澎同一条水平线的位置上，也盘膝坐到川的右边，随身的剑触碰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把剑放在手边容易取用的地方，不再动作，澎的目光随着他的落座终于收回，只是还能察觉到澎不时飘过来的眼神。

三人呈鼎立形状，正对着白璎。

坐下不久，澎在朝他偷看几次以后终于忍不住用潜音问道：“殿下，河清他们怎么样了？”

澎关心守在哀塔外围的兵士，刚刚没听到溯光提起，终究不能放心，是以有此一问。

“一切安好。”溯光同样以潜音回答，“塔里呢？”

“没事，白郡主调整过来就没再理我们，我和长老只好也陪着干坐着。唉！”

“那就好。”

澎总算安下心来，等溯光说完最后一句，两人不再交谈。

这一阵动静过去，塔心室内静默得简直让人心慌。

难言的僵持又开始了。

哀塔，又是哀塔，同样的身份，不同的人。相隔千年，白璎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从前的事，时光流转，她忍不住恍惚今夕何夕，听到溯光的话，面上也许还能保持平静，内心其实早已波澜起伏。

海上的星夜，壮阔而苍茫，一轮圆月高悬在浩瀚无垠的星海之上，银月的清辉倾泻而下，铺洒在海面上，海平如镜，倒映着无边的灿烂星河。忽然一阵风起，轻微摇晃着船身，水面起了波澜，连累那星月也跟着眨动。

海上的微风，夹杂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过白璎的脸颊，她的发丝连同裙摆一起，在风里微微扬起。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一想到明天就要到达哀塔，她就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潮如海潮一般起伏跌宕，难以平定。自从大战结束，每一夜都是如此相似，只要想起他同她道别时的场景，她就再也无法平静地度过夜晚，自责和悔恨会在黑暗到来时格外猖狂地一点一点侵蚀她的心，泪水和痛苦淹没着她残存的思想，可她甘心溺毙其中，宁愿就此沉沦下去，理智的力量是如此单薄，即使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可她却完全无法行动。种种种种，让她如何再去面对往后的人生？

一夜一夜的惊惶失措，但她不能对任何人倾诉，只能自己承受，有时，她会打坐，或者冥想，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狂躁，但这个方法并不适用所有的时候。在内心极度不平静的情况，她会用某种极端的方式强迫自己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