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乌鸡国（下）

“走吧徒弟们，我们帮帮国王。”玄奘叫醒徒弟们，转身离开镜子，回到客房去拿自己的通关文牒。其它人见状便也对着镜子打理一番准备面圣。玄奘指了指那面镜子，让八戒背在身上。八戒噘着嘴背上镜子便朝皇宫的方向走去，却被玄奘一把拉住。

“不着急徒弟们，先去那边的集市逛逛。”玄奘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八戒走在最前，悟空则难得的替沙僧承担下了喂白龙马的任务。收拾好之后才赶到集市。集市上热闹非凡，我发现猴子总是在看到酒葫芦的时候就会愣住，远处八戒则拉着沙僧一直在找各种糕点吃，而玄奘则和好几个铺子的老板聊的热火朝天。

这个集市，也是我和龙女曾经来过的地方之一，具体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时间对现在的我而言是虚无的，早已不能拿来作为刻度，每一次经过我们曾来过的地方，我总能有所印象，虽然我未必记得清当时我俩都做了些什么，但是我看到熟悉的场景还是能感受到当年那种从心底溢满全身的快乐。虽然现在仅仅只能在她身边看着她，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每每想到这，便就觉得就算为她做了再多错事又怎样呢？

悟空逛着逛着，就走进了一间插花店。

店主的双腿已经没有了，他坐在一个有轮子的木椅上，平静的端详着屋子里的一幅挂画。

“这束插花我要了，多少钱？”悟空指着柜台上的一个插花问到。

老板看向猴子，并没有被他的毛脸雷公嘴吓到。“要送给你娘子吗？还是心仪的姑娘？”

悟空楞了一下“都不是，只是觉得好看。”

“如果是爱情的话，请一定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啊，送到她手里的时候，可以直接告诉她你爱她，说这样的话的机会，说一次少一次啊。”老板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墙上的挂画，画像上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女子。

“卖不卖？”悟空看着他。

“送你了。”老板笑了笑。“你的眼神我见过。和我当年一样，有缘，就送你吧。”说罢，便找盒子为悟空包装这束插花。

悟空接过说道：“连我都不知道我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却说和你一样？”

“我觉得是一样的。”老板回复的也不明不白，然后又开始端详那副画。悟空便也不再理睬他，道了声谢谢后，就离开了。

悟空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把插花上一朵红色的小花偷偷藏在怀里，那是一朵茑萝花。

“猴哥，该走了！”八戒过来招呼猴子。猴子应了一声，又偷偷看了一眼怀里的小花，才转身向八戒走过去。他丢掉花插剩下的部分，但是刚走两步，又回去捡起来，放进了行李里。

八戒似乎刚才吃的很开心，背着一面镜子也不发牢骚了。师徒几人走进皇宫，便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国王，猴子用火眼金睛看了一眼，就凑到玄奘耳边“这个确实是个妖精。”玄奘点点头，神色却没有什么改变。

卫兵将一行人引到假国王面前，他面带微笑的看着玄奘道：“高僧一路辛苦了，路过鄙国，请务必好好歇息一番再行赶路。”“陛下盛情，贫僧心领了。”玄奘起身作揖：“出家之人，行路便是歇息，就不多叨扰了，不过贫僧行至各国，只有贵国的名字让我觉得甚有深意。”

“乌鸡二字，很是普通。不知高僧觉得有何深意？”

“只是这二字，便是普通，若是拆开，成乌又鸟三个字，那便不同了。”玄奘说完这句话，就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假国王，假国王的微笑凝固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掩的喜悦之情。

“乌和鸟，字形上只有一点不同，常常让人分辨不出，可人们却都知道鸟是传喜，乌是不详，虽说辨不出乌鸟二字，但也都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

“那这乌，一辈子也成不了鸟吗？”假国王冒出一句话，似乎除了他和玄奘，没人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乌就是乌，一出生便已决定其一生的身份，便一生都是黑色的羽毛，不详的征兆，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它乌的身份。”玄奘说到。“可是，又何必拘泥于自己的身份呢？乌就是乌，鸟就是鸟，鸟也有不报喜的，乌也有给人们带来好运的。若是有一只乌，总是能让所到之处的人们生活富足，国泰民安，人们就会知道，原来有一只乌，比鸟更能带来吉祥。”

国王的眼里，光芒愈发明亮，听玄奘说完，走过去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许久无言。

“大唐高僧，果然见识非凡。”国王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寂静的场景。

“我在集市上打听了一下这三年贵国的变化，他们说从前的国王任酷吏、行苛政、强抢民女荒淫无度，可三年前却如同大梦初醒，提点刑狱，大赦天下。而且开始减税降赋，促励农耕，甚至拿出皇宫内的珍宝去他国换取粮食钱财发放给曾入过冤狱的人。民众对陛下的评价可是非常好啊。”玄奘笑着对国王说到。“高僧有心了！”国王还在攥着玄奘的手。“改了这个国名已经三年了，终于，遇到读懂之人。”

“就算没人懂，不也一样吗？”玄奘靠近国王的耳边，轻声的说。

“是！高僧所言甚是！”国王更加激动了。

“高僧可否多留几日？”

“要事在身，不敢久留。”玄奘把通关文牒往前推了推。

国王看向玄奘，点了点头。

听着假国王的声音。我倒是想起来他是谁了，这个麋鹿精，我还是挺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