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看“热闹”徐婕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五公主被任瑶打了一巴掌，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她素日喜欢端着，可是真高贵的又何须端着，总会露出几分马脚。

又异常在乎自己的面子，如今被任瑶这样欺负，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又强撑不哭出来，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可亲眼盯着任瑶走进藏书阁，不敢闯进去再找任瑶麻烦。

只能立在原地不动，宫女也不敢随意说话，生怕迁怒自身。

五公主站了片刻还是走了，直奔永福宫方向。

任瑶用了吃奶的力气，实在拿不出来书，总觉得对面也有个人在拿这本书，干脆松手。

只见书一下被抽走，任瑶透过空隙看见了两只眼睛。任瑶很惊讶，明明刚才还没有人，也没用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任瑶腹诽。

任瑶也不避讳，实际上是有些好奇，二人眼神碰撞，对方倒是先躲开，转身走了。

有心和时宜说些什么，藏书阁对于任瑶来说是图书馆的地位，甚至是国家图书馆，图书馆都不能大声喧哗，藏书阁也不应该说太多话。

心思百转千回，有着七公主一些记忆的缘故，任瑶对于这些文字书籍倒是能看懂个七七八八，在琐事方面是有印象有记忆，可国家大事，任瑶不知道是七公主不关心还是其他原因，一点都没有。

浅浅挑了几本名字看上去像礼法，制度，规章的书，时宜恰到好处提示任瑶：“殿下去后罩房看还是带回宫？”

“后罩房。”任瑶不想回去，走来走去太麻烦了，虽然离的不远，连坐轿辇的必要都没有。

任瑶回望她，时宜低垂着脑袋，恪守本分，察觉到任瑶没懂，微微抬头不解的问：“殿下？”

“我没来过，你带我去吧。”

时宜这才恍若初醒，连忙走两步，稍微前面一点，不至于太渝矩也不至于任瑶跟不上。

听后罩房这个名字，就知道建在藏书阁这个正房正后面，是一排小房子，供临时使用。

弘文馆虽说是三进的房子，但建得并不十分标准，影壁，屏门基本上没建，倒是房屋根据用处建的大小不一，勉强位置凑成的院子。

就如同按位置算，藏书阁是正房却有好几层，而东西书房是耳房，可地方大房屋多只有一层。

二人走进屋内，房间不大倒是一应俱全。

北面开了罗汉窗，可以随意打开，用明瓦糊的窗。

下侧则是红木沉雕海棠长桌，摆了一个官窑青瓷镂空海棠香炉，旁边便是香料和小匙。

门口西面是便是红木浮雕海棠花方腿罗锅枨勾脚书案，有一把红木浮雕海棠花圈椅供人坐。

书案上也是笔、墨、纸、砚、笔洗、水滴、镇纸、印盒、笔架、笔筒、墨床一应俱全。

门东边也是如此一套，和西边一一对应。

房间本就不大，书案为了方便放置东西，所以做的很长，椅子本来便不小，还东西各有一张一把，任瑶与时宜相继进门，一霎时房间竟然显得拥挤了。

时宜连忙帮任瑶擦拭书案椅子，又接过任瑶手里拿着的书，任瑶再三拒绝阻拦也未能成功。

时宜心里明白公主体恤奴婢，但是自己什么都不干实在是说不过去，先前殿下和五公主起冲突自己没拦住，殿下凡事还都要亲力亲为。

时宜总觉得不对劲，明明落水前公主还成日懒洋洋的，凡事都要指使人去做，为此还被贵妃娘娘说过几遭。

任瑶明白原主是个遇事就指使人的主儿，可她实在不习惯，现在只有时宜和她一个人也就算了，时宜感觉起来比时司好骗，等再回去，就不能我行我素了。

想活命就不能崩人设。

任瑶坐在东边，冲时宜招手说：“来，你搬过椅子来坐下，我有些事问你。”

时宜显得局促不安：“多谢公主，奴婢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任瑶还想让她坐下，可又回想原主性格，嗯，不能崩人设，行吧，站着就站着吧。

“你可瞧见刚才那个人了？”

“啊？”时宜看起来很懵懂，“公主说谁？”

“就是刚才我拿书的时候，和我抢书那个，我就看见他眼睛了。”

时宜摇头：“奴婢没有。”

“行，我这儿没事，你……”任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指派时宜去干什么，平常做事还好，可一旦交流，被发现的风险就成指数增长，每个人说话方式都不一样。

“你去外头守着吧。”任瑶还是找了个中规中矩的事情给时宜。

“奴婢研墨可好？”

“不必了。”任瑶下意识拒绝，心底有些后悔可话说出口也不好更改，尤其现在特殊情况，多说多错。

好在不需要写字，只是看看书。

任瑶读了半个时辰，看得眼睛都疼了，大概总结出一点东西。

官制和唐相似，三省六部制，这还是靠任瑶一点贫瘠的历史知识。还是专业不对口的锅，倘若穿过来是个舞娘，她也不需要这么兢兢业业了。

至于什么嫔妃品阶，书上根本没有提及，不过任瑶倒是明白自己叫什么了。

这个地方大概有五六个国家，少数民族政权和汉人王朝各占一半。地理位置描述的不大清楚，任瑶地理也不算太好，所以也没明白。

这辈子可能学的最好的是跳舞了。

任瑶所在的国家，国号是燕，皇帝姓任，这下可好，任瑶倒是很高兴，七公主名字与她同音。

只是不知道字是不是同一个，姓倒是一样，回去翻翻七公主的书本，应该能找到。

知道名字纯属意外之喜，之前梦境有人唤七公主瑶儿，再没叫过其他名字，所以名字是两个字的可能很大，加上皇帝姓任，就能得出来了。

就是没有这个意外之喜，任瑶就打算翻翻七公主的书本之类，实在不行问问时宜也是可以的。

正想着，门突然被打开，开门声吓了思考的任瑶一小跳，她抬头看去，是时司。

时宜紧紧跟着时司身后，她是守门的。二人动作统一，躬身行礼。

“给殿下请安。”

“怎么了？”任瑶问道，说话间已经站起来移动到书案边，她实在不习惯有人给她行礼，当然，她也不习惯给别人行礼。

“回殿下，贵妃娘娘派奴婢来请您过去。”

应该是五公主的事儿？任瑶心里想，不过嘴上还是要问：“因为什么事儿啊？”

“娘娘十分着急，还请殿下快些过去。”时司又是一礼。

搞得任瑶很无语，只好说：“那快点走吧。”

路途不远，加上三人脚步匆忙，花了一刻钟时间，累的任瑶还喘了几声。

自己心里暗想，七公主在梦里身体还可以啊，怎么走两步就累成这样？

任瑶踏进门，只听见两道女声说话，内容听不清楚。

眼神扫视一圈，主位坐的是七公主母妃——傅贵妃，也是自己的母妃，任瑶其他记忆兴许不清楚，这个肯定记得请。

左下手是……徐婕妤，任瑶很庆幸自己还竟然知道，或许因为是死对头——五公主任瑜的母妃吧。

果不其然，是因为五公主的事，任瑶看到她就坐在徐婕妤旁边，低头装模做样的拿着帕子抹泪。

任瑶进门扫视一周，差点就要坐下了，好在及时想起行礼问安这事，外人看来只是动作稍微不连贯而已。

“儿臣见过母妃，徐婕妤、五皇姐万安。”

“起来吧。”

五公主从椅子上起来，躬身浅浅一拜，当做答礼。

傅贵妃声音听起来是标准的御姐音，但是很沉稳舒缓，不见半分急躁。

任瑶站起身，听见傅贵妃又开口说话：“任瑶，你可知错？”

“不知。”一看就是为藏书阁那事来的，知道也得装不知道啊。

任瑶不想儿臣来儿臣去，仿佛低人一等的样子，索性七公主就是个懒的，每天说话能说多简洁就有多简洁。

“放肆！”傅贵妃的手拍上椅子扶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

预想中的下跪没有出现，任瑶反倒抬起头来直视傅贵妃，用着疑惑和不解：“母妃？”

“哟，七公主这是不肯承认了……”

“跪下！本以为你只是性情娇纵任性，没想到你竟然欺辱皇姐，肆意撒谎。”傅贵妃一顿抢白徐婕妤，看起来动了真怒的模样。

任瑶没跪，任瑶还在想五公主不愧和徐婕妤是母女，连说话带语气词，声调都差不多。

“那请徐婕妤说说，我干了什么？”

任瑶要尽量保持人设同时还为自己辩驳，又不想和傅贵妃有太大的冲突以免日子难过，真是累死人。

她一个现代穿越来的，怎么会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或许是报应，任瑶在现代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车活，现在被说话的问题难住了。

“跪下！”傅贵妃见到任瑶没跪，更加生气，声音都加大几分。

“我不跪！”任瑶拿出原主那个劲儿，也不想了，索性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招数。

任瑶不乐意跪，错没错放到一边，她到今为止就跪过福利院院长一个人，那是她的再造父母，可现在姐妹间起冲突，动不动就要跪。

傅贵妃气得直拍心口，徐婕妤正好看了热闹，一旁用帕子捂着嘴偷笑。

“来人呐，去请皇上来！七公主大了，本宫怕是管不了了！”

任瑶害怕真气出傅贵妃一个好歹来，明明听声音和她差不多大的人，怎么火那么大。又不想她真的把皇上请过来，到时候更不好收场，要是受罚肯定会更重。

于是开口：“母妃且慢！”准备劝说的紫兰闭上嘴，目光都聚焦在任瑶身上。

“您开口便问我知不知错，我刚刚从弘文馆过来，都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事，又怎么说知不知道错呢？”任瑶说到这儿就不再说，给傅贵妃足够的缓冲时间。

徐婕妤知道不能请来皇上，大失所望，和女儿悄悄在底下密谋，又朝身后宫女使了眼色，宫女见状偷偷离开。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傅贵妃和任瑶身上，没人注意到徐婕妤和五公主。

任瑶明知自己人设又有崩的风险，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按照原主来，否则自己要装一辈子的七公主吗？

“贵妃娘娘，既然七公主想知道，不如让瑜儿说出来，也好省事？”

徐婕妤适当发言，留给傅贵妃足够的余地。

“那就按徐婕妤所说吧。”傅贵妃此刻情绪到缓和几分，声音恢复先前状态。

五公主站起身看上去一幅乖巧懂事的样子，柔柔弱弱答了“是”就开始表演。

“我从藏书阁出来，远远的碰上七皇妹，本想姐妹之间互相问好，没想到七皇妹直接越过我，当做没有我这个姐姐一样。”五公主说的一脸泫然欲泣，加上她承母长相，玲珑可爱，还有点江南女子的气质，更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此时，任瑶很佩服五公主，这气质是不是装出来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人家有，放到他人身上，还装不出来呢。

“我出言拦住她，反倒七皇妹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拽着我说：‘好狗不挡道’。”

傅贵妃见五公主又快落泪，赶紧安慰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坐下。”

转过头来就对任瑶说：“这下，你可知错了？”

“不知。”任瑶依旧是这个回答。

傅贵妃又要发作，不料皇帝此刻进门，口中笑吟吟道：“贵妃这儿今日好生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