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头,京城正值春日,草茸絮软,惠风畅畅,湖中浮冰尽溶。
街上车马如流,人声鼎沸,两旁雕檐映日,面栋飞云,可谓“绿栏杆低接轩窗,翠帘栊高悬户牖”。再往前走一截子路,可见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满目繁华。
宋亚轩在街上晃悠了一阵子,停在潇湘馆前。都说京城繁盛,一弯水榭,十里勾栏,而这潇湘馆,便是京城最闻名的勾栏瓦舍之地。
他在门前驻足了片刻,思索半晌,从袖中取出一片假胡子,贴在唇的上侧,又掏出腰间的白玉折扇,唰的打开,大摇大摆的往潇湘馆里去。
宋亚轩在府中应付宾客,哪有来潇湘馆听曲消遣快活呢!
他刚进门,便飘来一阵馥郁异香,环顾四周,只见一众佳人正立在远处,招呼着席上客人。
老鸨远远瞧见了他,忙挥着香帕迎了上来,眉花眼笑道:
…哟!这不是张公子嘛!多日不见,姑娘们都念着您呢!
身为太子殿下,来此等烟花之地,传出去有毁名誉,若是被父皇母后知晓,定免不了一顿责罚。因此宋亚轩每次来潇湘馆都是以张真源的身份,反正张真源平日里在皇宫里当差,很少出宫,假扮几次他也不会知道。
宋亚轩咳咳……
宋亚轩低头假意咳嗽了几声,目光却悄然扫视了一圈,见此处没有相熟之人,方挑眉道:
宋亚轩爷这不是来了吗?
说罢便要进去找怜君。怜君是楼兰女子,三年前流亡到南陵,伶俜无依,只好进了潇湘馆陪酒作笑。她弹的一手好琵琶,唱曲也好听,宋亚轩常常来听她弹琴唱曲儿。
可接着,老鸨却拦住了路。她讪笑道:
…张公子,恐怕今日不行,有位公子今晚点了怜君姑娘。
宋亚轩失落道:
宋亚轩也罢,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他正欲折身离去,忽闻楼上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是琵琶落地之声,玉器摔落之声,还有女子的哭喊声。
他侧耳细听,辨出那是怜君的声音,旋即踅转上楼,往怜君的房中跑去。
房门已上锁,宋亚轩扣了几次,无人开门。他不顾老鸨的拦阻,将门踹开了,只见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将怜君压在榻上。
宋亚轩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往男人脑袋上砸,男人吃痛松了手,一摸脑袋,满手的血,立刻骂骂咧咧道: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坏我的好事!
宋亚轩将怜君护在身后,冷笑道:
宋亚轩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你休得作践她们!今儿就是给你个教训,快滚吧。
…你这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朝门口唤了一声,一个腰佩长剑的黑衣男子恭敬走入,想必是他的随从。那男子怒视着宋亚轩道:
…敢惹我家公子,真是活腻了!
随即一掌倏出,挟着一股劲风,直击宋亚轩门面。
他心头一凛,一时间四肢僵住动弹不得,掌风凌厉,逼的他往后就倒。
正当他快要摔倒之时,有人在身后轻轻用剑鞘托住了腰,与此同时,一炳细长的剑如闪电般出鞘,赶在那掌伤他之前,将它拦下。
宋亚轩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刚回过神来,腰间的剑鞘已收回,而身边站着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