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真是…恍如隔世。

宜修奇怪，如果本宫没记错，这句诗应该是嬛（xuan）嬛（xuan）一袅楚宫腰？

宜修不过能懂两句诗词已经很不错了。皇上觉得呢？

“舞姿出众，惊为天人。”玄凌夸赞，“赏！”

跳出“惊鸿舞”的圈子，岐山王这一次倒是频频侧目于甄嬛。

岐山王这一次是和侧妃一起来的，这位侧妃长相美艳，颇为得宠，是宜修精心培养暗探之一。

那位侧妃低头和岐山王耳语了两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这下岐山王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没再多想甄嬛。

玄凌大手一挥，给了甄嬛异常丰厚的赏赐，但并没有表示要把她收进后宫什么的。宜修看着在场的众人，妃嫔都悄悄松了一口气，而王爷里…清河王好像松开了一直紧攥的手。

宜修看了玄凌的表情，两世夫妻的直觉告诉她玄凌对甄嬛动了心思。

之所以今天没有开口，是因为今天是嫡子和帝姬的周岁，玄凌再如何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下了皇室的面子。

对，皇室，而不是宜修或者曹琴默。

宴会后，沈眉庄一直心不在焉，她想再去见一下甄嬛，想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采星连忙劝她：“小主，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采月也在附和：“对啊，先前夫人就说了，您与甄小姐已经不再是同一路人了，不要再过多…”

“采月！”沈眉庄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嬛儿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父亲的错，又怎么能归到她身上？”

如果身边人不去劝她，可能沈眉庄过两天自己就知难而退。可是沈眉庄心底里叛逆，身边人越是拒绝，她反而又坚定了心思。

听到玉润堂的眼线回复，宜修笑了笑：

宜修那就给她行个方便，今晚皇上得来本宫这里，明天皇上得去襄贵嫔那里，她有两天时间。把无关人员调走，务必让沈容华顺利接触到甄嬛。

“娘娘，”剪秋开口，“那甄氏…那甄氏和…长的好像，皇上会不会？”

宜修或许会，或许不会。

如果说前世东窗事发前玄凌对宜修仅仅是不上心，那这一世的玄凌对柔则直接就是心存厌恶。

没有一个统治者能接受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的经历。如果不是为了皇室的面子，再看在太后和宜修的份上，玄凌根本不想追封柔则。

但是宜修也清楚，至少前世的甄嬛无论是才华还是性情，都是玄凌喜欢的实质。

宜修就算皇上中意她又如何？她已经入了奴籍，就算进入后宫，也只能从官女子做起。就算皇上愿意给她高一些的初封，她还是得一级一级地晋封，等不到她成为主位，咱们就该翻身了。

当晚，宜修在给玄凌的冰酪里加了些迷药，等药效发作后，宜修打开了水镜。

沈眉庄自以为避开了侍卫和守夜的丫鬟，但其实要不是宜修发话，她早在踏入教坊司众人所在的地方前就被发现了。

教坊司舞姬众人在太平行宫最为偏僻的几个庭院里，沈眉庄一时不知道甄嬛的位置。

“小主…”采星有些着急，萌生了退意。

宜修怎么可能让她半途而废呢？很快甄嬛被外面守夜的丫鬟发出的动静惊醒，然后出门查看时发现了远处的沈眉庄。

“眉姐姐…”甄嬛不敢相信。

“嬛儿，这么多年，你还好吗？”沈眉庄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自从你们家出事，我母亲和我外婆她们…都不再让我打听你的消息…”

“再如何，我如今侥幸还有命在，”甄嬛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就算了，也不知道玉姚如今在哪里，还有玉娆，可怜她还小，但以后一辈子都…”

“我上次见到玉姚了，”沈眉庄激动地告诉甄嬛，“她在茶水司，活很轻松，再过几年就能重获自由。”

甄嬛握住沈眉庄的手渐渐放松：“那…那就好，我也放心了。虽说等出宫后不太好说亲了，但起码也能有自由身，也算有个盼头。”

“那嬛儿你呢？”沈眉庄开口，“你是怎么想的？你今天领舞，皇上明显是对你动了心思，只是碍于皇后和襄贵嫔，不便开口罢了。等过几天…”

“等过几天，皇上又可还会记得我？”甄嬛苦笑，“我如今只是一个舞姬，何谈让九五至尊牵挂？”

“没关系，”沈眉庄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我可以帮你在皇上面前说情，我如今也算有几分宠爱…”

但很快，沈眉庄也反应过来：“不对，嬛儿你想进后宫吗？以你的身份，只能从官女子做起…即使皇上再宠爱你，后宫众人…”

“我也不想，姐姐，”甄嬛擦了擦泪水，“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甄家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不去，那玉娆怎么办？她如今还小，也要和我一样，当一辈子的宫妓吗？还有我哥哥…父亲已经不在了，难道哥哥还得一辈子呆在边关吗…”

沈眉庄无言以对，甄嬛说的不错，甄嬛的今天，就是玉娆的明天。如今玉娆还小，还在教坊司培养着。如果什么都不做，等她及笄成年…

宜修看着水镜，其实抛开别的不谈，甄嬛对家人还是不错的，只是…甄嬛的说辞，有几分是为了家人，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沈眉庄与甄嬛聊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忍不住开始打哈欠。

“眉姐姐，时辰不早了，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是啊，”采星也开口，“小主你还有身孕…”

“眉姐姐你有孕了？”甄嬛很惊讶，“姐姐真是好福气，如今身子要紧，只要我们都活着，总能再见面的。”

沈眉庄点点头，扶着采星先走一步。甄嬛看着沈眉庄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掩藏不住的野心。

舞姬又如何？前朝赵飞燕也是舞姬，但她照样成了皇后。

宜修看到甄嬛眼里的狠戾，笑了笑，你想做赵飞燕，但如今可没有汉成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