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我们只会一起老去

我顿了一下，确实，我很久没有问过，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跟小墨谈过这种事情。我并不知道小墨想要做什么，他对未来有什么样的打算和规划。就算他总是说他不想去学校，不想上学，我也只是当作这是个孩子在闹脾气。

我觉得小墨之所以不想去学校，就是因为被张安柔关了这么些年头，他不敢适应外面的世界，仅此而已。我从未往更多的方面去想过，像严浩翔说的，马墨是否打算用游戏作为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这种事情，我想都没有想过。

我摸摸鼻子：“或许男孩子真的跟女孩子不一样，小月牙儿有什么事情都会主动跟我说的，可是小墨什么都不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说，小墨是不是还是需要爸爸的关心和爱的。”

我有些难过和颓丧，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妈妈，一点用处都没有。或许，小墨在这种时候，或许需要的，正是爸爸而不是妈妈。就算是严浩翔，看的都比我深远和透彻多了。我觉得对自己越发的失望起来。

“我可以是他的爸爸，只要马墨愿意的话。”后一句话，严浩翔说的有些浅淡。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马墨不会接受，至少现在不会。他口口声声的对着严浩翔，都是严叔叔。那是一种疏离，我知道马墨的心里，永远只有马嘉祺才是他的爸爸。可是严浩翔会是个好爸爸的，我相信这一点。而他爱我，必会为了爱我，而好好爱我的孩子。

“小墨以后会明白的。”我说。

严浩翔的表情倒似乎没有多少的意外和遗憾：“没关系，马墨就是再成熟，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孩子，我不会跟孩子瞎计较的。”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严浩翔心里还是介意的，可是对于马墨，我也总不能逼着他喊严浩翔爸爸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早就没有了中间丢失的那十年的时光，我们失去了不顾一切，罔顾了天涯的勇气了。

无论是我还是严浩翔，我们都有了太多的牵挂。与此看起来，反倒是马嘉祺和张安柔，活成了最初我们想象的样子了呢。只是可惜了，我们曾经少年时代有过的太多美好的憧憬了，比如我曾经发誓，在任何时候都要拼尽全力的努力。

可是现在，在乎孩子，往往成了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有时候我觉得，这就是成年之后世界里必然要经过的岁月痕迹，但当我看到严浩翔眼神里微微闪烁的黯淡光芒的时候，我听见了心口的一丝不甘心。

是不是，只要我们再往前够一够，我们就可以活的更加精彩一些呢？可是当我伸出双手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不知道如何去“够一够”。

“浩翔，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所以才不知道孩子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我看着严浩翔叹息道。

严浩翔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知道我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皱纹，这大概算是岁月的恩赐了。可是我的心，那上面的皱纹，并不是随便就可以消除的。或者，即使不被旁人所看到，我自己也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

严浩翔的嘴角，缓慢的爬上了一抹安静的笑容，那笑容的弧度，仿佛就是我们之间揉缩着的岁月的模样，有着平静美好的外观。

“傻瓜，即便是要老去了，我们也只会一起老去，你还怕什么老不老的？时间都是这样的，一过而不复返，所幸的是，这一刻，我们还在一起，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可儿，你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觉得，能够好好的守护住你，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笑了：“能够被你守护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从前，我可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

严浩翔也笑笑：“你知道就好。”

我的心，缓缓地又平静安定了下来。严浩翔就是有这种能力，再多的忧郁的时刻，只要是严浩翔几句话，一个微笑，就能够轻易地抹平了心上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之间逐渐失去了单纯的用来衡量爱与不爱的，那些正确与否的最基本的意义。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能够更加清晰的体会到，原来所谓的爱与不爱，在生活的本质模样面前，在岁月的不断洗刷重压之下，都显得太过浅显粗吝了。

爱与不爱的界限，太过于简洁明了，怎么能够概括，我们之间所有的经历呢？怎么能够涵盖了，我们之间的分分合合，委曲求全与泪流满面呢？很多东西，都是年少时候，经历太少的我们，在乎的东西太少太局限的我们，根本无法考量到的。

就比如，到了如今，我跟严浩翔之间已经很少说什么爱与不爱的问题了。我们彼此越发的信任，而这也让我更加明白了，当初我和马嘉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致命的因素，使得我们所有的阴差阳错都只会指向一个必然不可相存的结局。

我们都太固执了，太过于个性鲜明，我们也缺乏对彼此的信任，我们似乎忘记了相处本身，才是保守住相爱基础的唯一证明。我们只顾着去爱，奋不顾身的去爱。我们以为爱的轰轰烈烈了，只要爱的没有一丝缝隙了，就不会有什么分离，就不会再有什么悲伤了。

可惜，生活本身的残忍，正在于此。

“别瞎担心了，等这阵子的事情忙好了，告一段落。我会跟马墨谈一谈的，就算不是什么爸爸，但至少是个长辈吧，我会弄清楚他的想法。只要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支持又未尝不可。”严浩翔对我说。

我点头，眼底有泪光被我悄然的咽下，我如此幸福，已经是如此的幸福了。严浩翔永远在我背后等待和保护，所以才有了我们的一同老去。我回身紧紧的抱住严浩翔，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沐浴过后的香气，浓郁的弥散在了我的周围。

我的心里缓缓地充斥上了一种满足感，如果没有严浩翔，我无法想象余生会是如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