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

不大不小的木头房子，处处落着灰尘。

男孩和女孩吃力的把少年拖进地下室，里面没有灯，只有他们带进来的手电发出一丝微弱的光。

安希哥哥，他会死吗？

女孩小声问道。

安乐会，每一个人都会死，但他至少现在不能死。

男孩用废弃的木桌堵住墙上破开的大洞，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他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墙角从下面挖出一个小小的装菜用的罐子，里面装的当然不是菜，而是他们一点一点攒下的钱。

女孩蹲到他身边，看着他数钱，等到数完，才问：

安希够吗？

安乐够。

男孩经常去买药 明白价钱，但这一次他不准备去最近的药店，那他已经赊过太多次账。

他把钱装好，走的时候摸摸妹妹的头。

安乐安静待在这，不要发出任何响声，等我回来。

安希嗯。

她乖乖点头。

在光亮即将离开的时候，她选择坐在少年身边。

这样她会觉得，有人在陪她，即使是一个快死的人。

女孩将自己蜷成一团，放轻了呼吸。

这边男孩一路狂奔，他路过很多户人家，但没有一次停留。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仅不会帮助他，还会向男人告状，后果是一顿毒打。

他的肚子咕咕作响，过于饥饿的身体不得不放慢脚步，眼前一阵阵发黑。

所幸，他到了。

“咚咚。”

男孩敲响破旧的木门，当门开时，一双苍老浑浊的眼从男孩脸上的笑慢慢移动到他手上攥着的一把零钱。

男人你要开始了。

安乐是，外公，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他用钱换来一箱药。

里面什么药都有，包括毒药。

女孩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门的位置，有一丝光亮照了进来，她不敢动。

直到一个身影进来，看清了人，女孩飞奔到他面前。

安希买到了吗？

安乐嗯。

男孩把箱子交给女孩，自己去守门。

妹妹比哥哥更懂药的效用。

跪在少年身边，女孩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她愣了下，手莫名有些抖。

深吸一口气，快速拉下少年的拉链。

血肉模糊的身体堂而皇之暴露在空气中。

两人都沉默了。

安希哥哥。

女孩泪眼婆娑的转过头，看向男孩。

安希我害怕。

根本无从下手，每一处都是血淋淋的，有不少地方血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微弱起伏的胸口，让人知道心脏还在跳动，少年纯乎已经是个死人了。

安希只用这些药，是救不回来的。

男孩放弃守门，他走到妹妹身边，阴郁的眉眼在暗光下添上几分病态。

安乐希希，他想活，这个人发了疯般的想活。

安乐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安乐你只管做。

女孩压下眼中翻滚的热意，深深吸了口气。

她用打湿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所能触碰的一切地方。

当凝固的鲜血洗净，换了一桶又一桶水后，少年的身体也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十三个……”

女孩天真幼稚的数数声一次，一次响起。

安乐够了。

最后男孩皱着眉制止。

她缓缓露出一个要哭的笑，低低说了声：

安希我数不清。

女孩如今已经无法维持“旁观者”的立场，满脑子都是“他疼不疼”，那么多牙印，皮肉翻开的时候，他疼不疼。

可惜，半只脚踏在鬼门关的人，回答不了她。

清理还在继续。

可在清理完整个上半身的时候，女孩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在哥哥的目光下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地下室，空气中只余下残留的微弱泣声。

只剩下男孩。

他弯腰捡起毛巾，重新用水洗净，沉默的接替妹妹的工作。

面无表情的他在褪下少年衣裤的时候，手腕几不可查的颤抖一瞬，仅仅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