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

一个人的人生能糟糕到什么地步。

顾朝不知道，但他想没什么比现在更令人绝望了。

律师抱歉，这起案件已经定性为自杀，你无权上诉。

自杀。

顾朝舔舔干裂的嘴唇，他神情恳切的看着对吗衣冠楚楚的律师。

顾朝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刚刚没听清。

男人几不可察的蹙眉，以一种无波无澜的语调再次重复：

律师抱歉，这起案件已经被定性为自杀……!

“嘭!!!”

顾朝猛的起身，撞开钢桌。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 眼中疯狂涌动着怒火，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顾朝自杀？你说我的妹妹是自杀？

律师先生，你冷静点。

男人试图去安抚顾朝。

律师这是警局，你不能使用暴力。

律师这起案件的全部经过已经全部记录在档，没有任何的……失误。

顾朝上下唇蠕动几下，他本想乞求，或者直接跪下，只要有一丝转机，让他干什么都行。

可他的手松开了。

顾朝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玻璃墙后走廊上的人。

是陈世锋和他的父亲，刚刚从办公室走出来与之相谈甚欢的凶手和帮凶。

他的妹妹成了一捧骨灰，孤零零埋在地下。害死她的人却在父亲的保护下，逍遥快活。

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哈。”顾朝仰头发出一声嘲讽至极的笑 这声笑像是一把锥子彻底的敲碎了他所有残存的一切希望。

他没再开口说一句多余的话，拿起桌上满心期许带来的可笑无用的证据，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这所“正义”的警局。

七天后的晚上，地点，废旧仓库。

顾朝被抓了，在他捅死一个畜生以后，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在看到被挟持的她后全盘变动。

复仇变成逃跑，好笑的是本也该成功的逃跑，失败了。

更好笑的是他是被保护在身后的人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那个和乔乔长的有七分像的女生，好像是叫……卫眠。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的，对不起，对不起。”

卫眠一直在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助又可怜。

恍惚间，被踩在脚下的顾朝像是看见了妹妹。

乔乔当时是不是要比这无助的多，毕竟，没有一个人救她。

一想，心脏顿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眼中落下泪，溅起灰尘，一瞬间，脏乱不堪。

苍白到几近破碎的脸，修长柔韧的身体，浑身的死气和绝望。

漂亮到诡异。

[你们试过男人没？]

[可以玩玩，我对他有点兴趣。]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破旧仓库里，任由他挣扎，绝望，忍耐，那几个畜生在他身上驰骋，肆意玩弄。

就像当初对待他的妹妹一样。

乔乔当时是不是也这般绝望，痛苦。

有没有哪一刻恨过自己的哥哥，恨过……全世界。

终于，又结束了。

昏暗的灯光下，顾朝衣不蔽体的躺在血泊中，不止下身一片鲜血淋漓，上身也遍布着大大小小可怖的牙印，泌着鲜血。

施暴者像是要活生生咬下他全身每一块血肉，吞入腹中。

有多少次悬在死亡边缘，又硬生生的醒过来。

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只剩下侵染灵魂的疲惫。

可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一定要让这群畜生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否则，他没脸去见乔乔。

仓库的大门裂开一道缝隙，透进些许阳光。

安乐踉踉跄跄的冲到顾朝身边，腿一弯，跪倒在地上。

当看清眼前所有一切的时候，目呲欲裂。

他哥，哥，你别说话，我带你走。

他想扶起顾朝，却又不敢碰。

很怕，一碰就碎了。

顾朝吃力的抬起手，搭在安乐肩上。

他怔住了，看着顾朝。

小胖子，谢谢啊。

一下红了眼眶。他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蹲下，背起顾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