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遭遇爱情

作者苏忱

阳春三月。我在给马副总编送稿件时在他的办公室里意外地碰到了西尚。

自从那次事件后，我一直没见到方颖颖，也没有见到西尚，对于我给他们两人带来的伤害，我在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现在他到了山城，我必须向他解释这一切，请求得到他和方颖颖的谅解。上午在办公室，我按照西尚给我的电话号码打去电话，约西尚晚上在酒吧见面。

之所以选择酒吧，是因为酒吧幽暗的灯光可以避免明亮的光线下两人面对面的尴尬。

酒吧里人不多，角落坐着两个老外，在听着音乐喝着碑酒。而调酒师则不动声色地站在吧台内。我和西尚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着一杯现榨的广柑汁和一杯热气腾腾的柠檬茶。橙黄的液体与褐色的液体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迷人的色泽。一切都很好。适合我们的交谈。

黎雁我是来向你请罪的，因为我，造成那样的局面，没有想到会那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我真的很抱歉。

西尚一笑，撇开话题，打量着我，问道：

西尚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听马总说，你工作得很努力，采写的文章还不错。

黎雁是吗？

黎雁难得马副总编这样抬举我，给我信心。也许就是太努力了，我才做了那件对不起你们的事。

西尚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青白的烟雾滚动成一条弯弯的曲线，慢慢扩散着消融在酒吧的空气中。

黎雁方颖颖好吗？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西尚也许她根本就不会生你的气，你何必耿耿于怀？

黎雁听说她在拍一部古装戏，担任女主角。现在方颖颖出名了，怎么不在你们公司了？

西尚人各有志。

虽然语言简洁，我还是在飘着烟味的空气中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苦涩的味道。

黎雁为什么？因为那件事？

西尚别再提那件事好不好，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根本犯不着。也许方颖颖还要为此感谢你呢！

西尚的话里明显带着嘲讽之外的怨艾。

黎雁你们闹矛盾了？

我打量着西尚，他表情平静，平静得像湖水，没有翻江倒海的波澜，却藏着一石击起千层浪的暗流。

西尚方颖颖已经与我分道扬镳。

我们不再谈这个话题，转而谈这各自的工作。西尚抱怨制片人的活干得他身心的疲惫。到处筹资，拉赞助…

黎雁有点自讨苦吃哈，要是我，绝不会像你那么干。

西尚哦？说说看，你会怎么干？

黎雁我呀，

我笑嘻嘻地伸出食指，

黎雁第一，我会成立一个智囊团，就像美国总统的智囊团一样，让智囊们出谋划策。

又伸出中指，

黎雁第二，让手下的人各司其职，由他们去找本子，拉赞助，做宣传。我把把关，当跷脚老板。

然后伸出无名指，

黎雁第三，要奖惩分明。何必事无巨细，都揽在自己身上，工作方法用错了，累坏自己，还吃力不讨好。

西尚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是把关不是一句空话，问题就在把关上。把关就得自己干。

黎雁谁叫你不放心别人，只相信自己。不累才怪！

……

我们越说越投机，时间在我们的言谈中飞快流逝，到离开酒吧分手时，似乎还没有尽兴。

告别西尚回到家中，竟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浓浓袭来，西尚的面容、举止、谈吐，都带着他抽的好闻的烟味留在我的孤独里，在惘然若失的情绪中，渴望着能够再次见到他。

等待的日子枯燥难熬。对爱情的渴望使西尚成为我心中的迷药。

一个星期之后，我和西尚又面对面地坐到了酒吧里，喝着酒，沉醉在柔和、安谧、煽情的歌曲旋律中，在似如竖琴一般清朗如水的钢琴伴奏下，我们像情侣一样窃窃私语，西尚用一种同样充满情愫的眼神看着我，轻声对说：

西尚你知道吗？你很迷人。

我温柔地微笑着。透过我精心施过粉黛的面部挑动着西尚一颗同样孤寂的心，这是一个由孤独走向多情的夜晚。

如果这就是爱情，不需要任何的铺垫，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只需要两颗渴望爱的心碰撞在一起，就能擦出燃烧的火花。

如果这仅仅是激情，激情更容易点燃我们的情爱火焰。

爱情也罢激情也罢，这一次当我们离开酒吧在淡淡的醉意中西尚提出送我回家时我知道夜莺迷恋着攻瑰的故事就要开始。

一走进我的房间，西尚就像老鹰抓小鸡般地捉住了我，用他散发着人头马酒味的嘴唇吮吸我，我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西尚令我迷醉，令我兴奋。我的大脑和身体像融化的冰雪被熊熊燃烧的烈火烧得沸腾起来。在他的怀中，我们彼此燃烧着，迫不及待地除去对方的衣衫，将还保留着我俩体温的衣裤从客厅至卧室遗落了一地。

在狂热的亲吻中当被西尚把我推向床的时候，情爱之火已经烧毁了友情的长城。爱之迷药带给我身灵合一的美妙效果。

激情过后，我们躺着都不说话，也许这时候双方都感觉到了亲密之后的一种尴尬，为了驱散这种尴尬，西尚开口说道：

西尚对不起。

这不是我想听的话，他破坏了我的好心情，令我不快。我冷冷地对他说

黎雁你没有必要道歉。

扭过头去，将背对着西尚。西尚的双手从我的腰部抄过来搂住了我，身体紧紧贴住我的后背，柔声问道：

西尚你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这句话消融了我心中的愤怒，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说：

黎雁如果你不是逢场作戏，就别说对不起。

西尚没有吱声，只是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我，然后闭上了眼睛。很快他便在我的耳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而我却在这深不可测的目光中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欢愉后的虚无。正是这种虚无，导致了“雪崩”一般的灾难…

对于西尚来说，同黎雁遭遇激情并未改变他不婚的一惯想法。虽然他每一次遭遇激情，都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在工作之余，他需要女人，需要爱情。

与黎雁的邂逅相遇，使他被方颖颖刺痛受伤的心得以慰藉。也许他不过是方颖颖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在她的演艺生涯中为她开道的棋子，西尚明白，方颖颖迟早都会离他而去的。对于一颗不安分的心，男子汉的自尊迫使他义无反顾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交往。

现在黎雁闯入了他的生活，除了黎雁是一个在气质和形像上都不差的女人这个原因外，有没有她是方颖颖的好友以此报复？西尚深信他对方颖颖的爱已经消失了，他与黎雁的相遇不过是两个人分别从一条直线的两端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在形成三角形的交汇点不期而遇，这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宿命。

西尚很后悔自己对黎雁说了令她不快的道歉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可否认黎雁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她的迷人之处既非方颖颖野性般的妖娆，也不是拉姆未经修饰的天然纯朴，而是她举手投足间的女人味。正是这种浓浓的女人味吸引着西尚，他惊讶于黎雁表现在…疯狂，她火一般燃烧的身体令他隐隐不安，他害怕这个一点就燃的身体烧毁自己的心。他无法给她一个婚姻，他的婚姻已经随着她的逝去潜入了尼洋河底。

但是黎雁能够懂他的心吗？

与西尚的相遇使我找到了爱的归宿，虽然我不明白西尚的这些心思，但是在经历了婚姻的挫折和失业的双重灾难之后，我非常看重我们的爱情。同西尚恋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不仅使我心情舒畅，而且使我精神振奋。总是渴望快点下班能见到西尚和他厮守在一起。

当我们两个在一起时，时间过得犹如流星划过般快。这是一段洋溢着欢乐的时光，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去郊外游玩…

山城的天空这个时候也变得十分可爱，褪去了沉闷的灰色，现出难得的蓝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田野里盛开的油菜花仍然带着令人陶醉的黄色使我心旷神怡。置身在这样的景色中，靠在西尚的肩膀上，一切烦恼和工作上的压力统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颗被爱情撩拨得无法冷静的心。

在我的卧室里、客厅里、所住的酒店里都留下了我俩温存的痕迹。

我们都闭口不谈婚姻，因为婚姻是一件敏感的事，它同姻缘一样水到自然就会渠成。

同西尚分别的日子到了，他又要回到西藏。我没有去机场送别他，因为他乘坐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飞往拉萨的航班，而我第二天一大早要送文化下乡活动代表团一起到乡下去采访。

傍晚，西尚和我在一家餐馆吃过饭，我们又一起回到我的家里。然后冲澡，激情…之后我送被西尚下楼来到大街上。霓虹灯在夜幕下闪烁，将夜的气息变得扑朔迷离。这时候，面对西尚，清清楚楚感觉到了一种难舍难分的柔情，然后化作粒粒泪珠在我的眼眶里滚动。直到西尚上了出租车，出租车的红色尾灯融入了长长的红色流光中。泪水才夺眶而出。

这是我离婚和失业后第一次流泪，因为爱情。爱情将我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