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23

少瑜在青苁怜爱的目光下，接过晚上例行的汤药，不带任何压力的一口闷掉，其实很苦，但习惯了后，就感觉像是在喝有点儿怪味的白开水。

但青苁不这么想，满是心疼地看着少瑜，柔声道:“苦了女公子了。”

少瑜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对于这样的眼神语气，她这几日，已经从程将军身上，见到了很多次了。

估计是或忧或愧于她的身体，大家对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连萧夫人也同样如此，每回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温和一些。

少瑜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总之你们随意就好！

程少商对这每顿一碗药也是习以为常的，速度早就练出来了，婳婳一搁下陶碗，一颗蜜饯就立马递到了嘴边，“快含着，去苦味。”她可是将送来的所有蜜饯每种都尝了个便，就属这八珍梅口味最好了。

少瑜也无比熟练地含住，在嫋嫋期的目光下，点点头，笑道:“好吃。”

“那当然，我选的怎么不好吃！”程少商满满骄傲的说着，也从陶罐里拿出一颗含在嘴里，真甜啊！

青苁笑看着她们二人配合玩闹，笑道:“四娘子、五娘子感情这么好，家主和女君还不知道多开心呢！”只有一家和睦，才更有利于家族发展。

少商对少瑜暗暗挤眼，这还用说，她和婳婳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而且这么年，她们只有她们彼此，不亲谁亲？

少瑜笑着对嫋嫋眨了眨眼，似乎再说:别作怪！

等送走了青苁，少瑜在婢女的伺候下卸下身上的珠环佩饰，洗漱完再换上质地柔然清透的襜褕。

懒懒地靠在床上一边等还在洗漱的少商，一边看着新得的楚辞。

“婳婳。”程少商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单衣，心情很好地蹦蹦跳跳上床，等莲房带着婢女都下去，才凑近少瑜，轻声道:“婳婳，你可有听到阿母教训葛氏的声音？”葛氏哭骂得那叫一个大声，想她在书房离着两道廊，还有紧闭的门扉都都听到了，只是有些不是很清楚，但婳婳当时就在廊下，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不清楚，我没注意。”少瑜将书简搁在翘头案上，拉过被褥躺下，轻声道:“嫋嫋，快睡觉了，明日有的看呢，反正她注定要完了，又何必知道的那么清楚。”她倒是听到了，但也没什么好知道的，无非是些陈年旧事罢了，听多了也不过白惹嫋嫋伤心。

“也对，明天还得看戏呢！”少商怀着激动地心情躺下，闭着眼睛的面上是满满的笑容，任谁看了，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

不同程家的好心情，凌不疑的人，经过几番周折，总算是在一家打铁铺发现了许尽忠的踪迹。

只是才抓到人，还没来得及审问，对方便当场咬舌自尽了。

凌不疑死死地盯着，盯着许尽忠脖颈处那枚黑色的胎记，呼吸徒然急促了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许尽忠就是当年那人，就是这样的胎记。

过了好久，凌不疑沉声道:“阿起阿飞，把在这个铁匠铺做过事的所有伙计，还有许府上所有的仆人都抓过来，我要一个一个的审。”目光凶狠地盯着许尽忠，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厉声道:“我倒要看看，我能诛他几族。”

好得很，查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痕迹出现，凌不疑无法接受竟然这么让他死了。

梁邱起小心翼翼问道: “少主公可是认得这胎记？”

“就是化成灰，我也忘不了，当年调换那批劣等军械入库之人，便是他。竟然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凌不疑的眼睛似乎多了丝晶莹，他的面上只有狠扆，厉声道:“把这间铺子给我拆了，掘地三尺给我查。”

梁邱起只是道:“是。”就立马带着人出去。

他跟在少主公身边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少主公一直以来的痛苦，他和弟弟阿飞也都是孤城遗孤。

“等等……”凌不疑闭着眼睛，握紧双手，死命地忍着，压抑着内心喷涌而出的恨意，过了好一会儿，才理智地吩咐道:“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许尽忠的死讯，暗查跟他来往的所有人，所有的消息，不放过任何线索。”

“是。”梁邱起担忧地看了一眼少主公，带着走了出去。

等所有走了，凌不疑才狠狠抹掉眼中的泪水。他没有资格软弱，深吸一口气，方才一步步踏出屋子，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力，仿佛要将什么踏碎！

他步入夜色的那一刻，他又变成了那个挺拔坚韧的大将军——凌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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