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一级权限 下

姚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车辆在空中轨道中平稳地行驶，他偏头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现后面有几辆车一直跟着他们，甚至有不要命的记者侧出半个身子来，对着他们的车一阵狂拍。背后有无人机在追着他们要开罚单，一路用机械音警告着：“请回到车内，严禁危险驾驶！严禁危险驾驶！”

姚跳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骂道：“那群神经病还在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车速加了起来，“要不先去我那，你和穆虹的那处住所还没有暴露，回去不方便。”

若蓝没有反对。

“前方一公里处有拥堵，请降低车速，缓慢通行。”车载系统忽然出声提醒，姚跳连忙确认导航，果然看到前方纪念广场路段是一片醒目的红色，而他们刚刚错过了最后一个能拐出去的岔路。

姚跳看了眼紧追不放的记者，有些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拼命想着还有什么解决办法。眼看离拥堵点越来越近，他提议着：“要不一会儿我在临停点停车，你直接从人行出口出去，纪念广场人多，他们不好找你，我在这边拖着他们，那些记者我熟，早都问不出花来了。”

“不用。”若蓝开口说，她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扎起来，突然问他，“你的车载系统是哪个版本？”

姚跳不知道若蓝问这个是为了什么，他的车载系统刚换不久，他记得很清楚：“凌光公司的U型第三代，怎么了？”

“那正好，你前面停车，换我来开。”

“什么意思？”姚跳一脑门问号，导航上标志着自己车辆的红点离拥堵路段只有不到200米了，姚跳有些着急，“你有其他办法吗？”

“对。”若蓝已经在解安全带了，“我们不走通道，我们去外面开。”

姚跳虽然仍没有明白若蓝的意思，但还是泊进了F-08临停点，在路边停下了车，他飞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和若蓝交换了驾驶位。不远处的那些记者见她下车，也降了车速，用手中的相机疯狂地对着她拍摄。

若蓝不在乎他们拍到什么，她脱下自己的高跟鞋，放在路边，留给他们一个平静的眼神，低头上了车。有媒体抓到了这个瞬间，将它发布了出去，而后在一个小时内这张照片就登上了联盟热搜的第一位。

“麻烦退一下登陆。”若蓝系好安全带，对姚跳说。

姚跳点头，在车载系统上退出了自己的ID。

而后系统初始设置的女声在车内响起，“请登录您的账号。”

若蓝说：“请帮我登录，天泽市中央区，若蓝，ID：1059367。”

“好的，马上为您登录，声纹、瞳孔认证成功，通行权限一级，载入进度95%，登录成功。”

姚跳在旁边睁大了眼。

天泽市的交通管控权限分为三个类别，构成了一条短小分明的鄙视链——最低级是乘坐地面公共交通，分为轻轨和特快巴士，中间一级是像他们一样，只能在路线固定的空中轨道中通行，穆虹曾经开玩笑说，他们买的车只能在通道里飞，和高级版的地铁也没有什么区别。第三种就是可以在通道之外任意飞行，不受任何约束，一般达官显贵才能拿到的一级权限。

若蓝感受到了姚跳的惊讶，解释了一句：“我的母亲是玉蟾集团的董事长。”

姚跳这回直接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好久不见，若蓝小姐，我是玉兔，现在开始为您服务。”车载系统的灯光亮起，一只莹蓝色的小兔子在空中舒展着它长长的耳朵。姚跳一眼就看出这个形象设定是穆虹的手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穆虹就想要荼毒他的车载系统，姚跳誓死捍卫，才保住他自己的设定。想到这，姚跳有些回过味来，既然穆虹调过若蓝的系统设置，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他笑了一下，向后靠在副驾驶上的座位上，有些感慨：“穆虹他可以啊，居然这么防着我……”

说话间，若蓝已经启动了车子，对玉兔说道：“连接空中轨道系统，启动一级权限。”

玉兔糯糯地答了声好，轨道侧前方平滑的外壁上，忽然出现一扇机械门，全息的绿色通行箭头在空中浮现。若蓝踩下油门，向右打了一下方向盘，飞出了轨道。

这是姚跳第一次体验在空中轨道外开车的感觉，他购买的车辆的飞行功能终于真正派上了用场。他在空中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街道，有种格外陌生的感觉。他看到纪念广场正在举办大型活动，临时搭起的雨棚下人头攒动，联盟之父杨提督②的雕像在雨中伫立着，它周围那一圈全息投影的绿化带在暴雨的袭击下，依旧靓丽而完整。

在他们穿过广场上方时，主办方准备的全息烟花刚好点燃升空，烟花的绚烂光芒就这样打在车窗上，打在他们的脸上。在这个全息技术泛滥的时代，什么都可以投影，什么都可以是虚假的，但是姚跳知道总有一些事情是真实的，是值得追求和守护的，正如穆虹生前坚信的那样。所以在面对那些黑漆漆的、像是要吃人的镜头前，这位青光号的年轻船长一直坚持，银色飞行船计划是改变人类生活的重要举措，绝不会、也不能因为这次事故而终止。

②：杨提督为致敬《银河英雄传说》（田中芳树著）中杨威利，在书中其被誉为“不败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