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阿箬152

三月二十五，孝贤皇后梓宫奉移景山观德殿暂安。皇帝率六宫嫔妃、亲王福晋、宗室大臣同往，并亲自祭酒。皇帝居中，嫔妃以如懿为首，跪于左列，依次至答应。诸皇子跪于右列，以永璜为首，自四阿哥永珹以下，皆由乳母陪伴在侧。

皇帝哀恸之至，亲自临棺诵读刑部尚书汪由敦所写的祭文：“……尚忆宫廷相对之日，适当慧贤定谥之初，后忽哽咽以陈词，朕为欷吁而悚听……在皇后贻芬图史，洵乎克践前言；乃朕今稽古典章，竟亦如酬夙诺。兴怀及此，悲恸如何……”

汪由敦是本朝出名的文人，下笔文词委婉，感人至深，更兼皇帝临表涕零，娓娓读来，更是动人心肠。在场之人都含了悲痛之色，见皇帝如此伤感，益发哀哀不止。一时间无人不涕泪纵横。永璋原本尚有犹豫，回头见永琪果然呆呆跪着，眼中一点泪意也无，一时间下定决心，生生把含在眼里的泪退了回去，朗声道

永璋皇阿玛请节哀，勿再哭泣伤身。

皇帝正在伤心欲绝，听得这一声，骤然转过头去。他这一回头，见永璋殊无悲痛之色。永璋见皇帝注目，心头一喜，道

永璋皇阿玛节哀，您看大哥镇定自若，毫无悲切，果然气度非凡。

皇帝眼风扫过，见永璜眼中干涸，神情淡漠，唯在永璋说话时露出厌恶之色，不觉沉下了脸。皇帝道

弘历永璋，你想说什么？

永璋磕了个头，恭恭敬敬道

永璋皇阿玛节哀。大行皇后弃世，多日来皇阿玛一直沉浸于悲痛之中，儿臣心疼不已。但愿皇阿玛以龙体为念，切勿悲伤过度。

皇帝漠然道

弘历你好孝心！时时处处挂念朕。只是今日是你嫡母丧礼，你两眼只瞧着你大哥举动做什么？难不成你大哥在你心里比嫡母还要紧？

永璋一怔，连忙道

永璋儿臣不敢!

皇帝屏息片刻，两眼如炬

弘历那么永璜，你又是为了什么，对你的嫡母一滴眼泪都没有？

永璜如何能说得出自己的苦衷，怔了片刻，只得勉强挤出伤心神色

永璜儿臣想着皇阿玛过于哀伤，儿臣身为长子，还得替皇阿玛操持着大行皇后的丧仪，不敢过于悲痛伤身，以免误了差事。

皇帝大笑一声，右手颤颤指着两个儿子，一语不发。嫔妃们突然见生了这样的变故，一时也都惊住了，含着泪不敢言语。皇帝回过神来，脸色生硬如铁，朝着两位皇子狠狠扇了两耳光，勃然大怒

弘历不肖子！大行皇后是你们的嫡母，如今薨逝，你们却不悲不痛，只顾着内斗相争！朕如何会有你们这两个不孝不忠的儿子！

绿筠吓得低呼一声，赶紧膝行出列，抱住皇帝的腿道

苏绿筠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永璜和永璋都是为您着想，不敢过于哀哭，也怕您伤了龙体，并非不孝啊！

如懿和阿箬也在一旁求情着。

苏绿筠惊慌失措，指着永瑾道

苏绿筠何况也不是永璜和永璋不哭，永瑾也没有哭啊！

皇帝冷冷盯住永瑾

弘历小儿也是这般没心肝么？

永瑾不解世事，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

永瑾皇阿玛，儿臣本来很难过。可儿臣方才看三哥不哭只盯着大哥，像皇额娘薨逝和他无关似的。儿臣一时不解，所以不敢哭了。

绿筠气得浑身乱颤

苏绿筠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也敢扯谎，明明是娴贵妃……

皇上很生气，厌恶的连话都不想听她说完，直接打断

弘历够了!

弘历纯妃，你有永璋和永瑢，朕把孩子放在你身边抚养，你倒真替朕教出好儿子来！

所谓提到永璜，但他俩吓得面无人色，拼命叩首不已

万能配角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恕罪！

如懿见永璜受责，看皇帝的脸色便知是动了真怒。她膝行上前一步

如懿皇上……永璜也是为您和大行皇后的丧仪考虑，并非有心不孝……

皇帝的鼻翼微微翕张，怒极道

弘历不是有心就如此！若是有心，岂不要弑父弑君！朕真是后悔，把永璜送还到你身边抚养，否则也不至如此！

听完皇帝指责的话，如懿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这幅模样让皇帝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可他正在气头上，胸中的怒火让他不得不发

弘历大阿哥永璜已二十一岁，此次皇后大事，竟然毫不具人子之心，无半点哀慕之忱，实在不孝。以他昏愚之见，必是认定皇后薨逝，弟兄之内以他居长，无嫡立长，日后除他之外无人能肩承社稷重器，才妄生觊觎之心。朕今日就明白告诉，太子之位所关重大，以永璜言行，断不可立之。至于永璋亦不满人意，年已十四岁却全无知识，更无人子之道。朕年幼时如何恪尽孝道，似这般不识大体，朕深愧不止。总之来日，此二人断不可承继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