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位于人类世界平行纬度上,人类看不见,也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
在仙境里生活着大小仙子,甚至还有从远古时期就存活于世。
他们的存在和人类息息相关,互相牵绊的世界,缺一不可。
世界海洋覆盖面积百分之七十,而水的力量也成为仙境中人人畏惧的存在。
水王子水清漓就是水的主宰,掌控人类世界水的源泉。
仙境有段佳话,高冷平静的水王子为了心爱的人泛起涟漪。
水的偏爱,都给予了她一人。
森林深处的净水湖底下坐落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顶峰点缀明亮的夜明珠,水帘下遮挡的路口让人不易察觉。
一袭淡蓝色衣着少年站在窗户旁边,黑色短发干净利落,蔚蓝色眼眸像净水湖的湖面,深不见底。
高冷孤傲的姿态让人无法靠近,目光看向远处水花园,似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一道女声传入他耳中。
“阿离,别看了,吃饭了。”
名唤阿离之人是水王子水清漓的长子。
水墨昪缓缓转身看向身后女子,蔚蓝的眼眸看不出情绪,随即绕过女子走向餐厅。
女子回头看着水墨昪离开的背影,眸底透露几分忧伤,不知为何,她的儿子似乎变了性格。
不爱说话,不爱笑,也不爱和她交流。
餐厅里,一家四口沉默不语,水墨昪旁边蓝色头发的女孩便是他的妹妹,水昔颜。
除了长相和头发,也就一双蔚蓝色的瞳眸和他一模一样。
水清漓坐在主位上给王默夹菜,片刻后,又夹了快鸡翅放到水昔颜碗里。
看着碗里的鸡翅,水昔颜朝水清漓甜甜笑道:“谢谢爹爹。”
水昔颜比水墨昪小七岁,今年刚好满十八岁。
水清漓微勾着唇角,而后又夹了块鸡腿给水墨昪,刚到碗边的鸡腿,就被他躲开。
淡淡说了句:“我不喜欢鸡腿。”
见状,水昔颜把自己的碗送过去,接过还停留原地的鸡腿,笑眯眯道:“我爱吃,爹爹给我吧。”
水清漓只好把鸡腿放到水昔颜碗中,视线移到餐桌上,扫了一眼,又看向水墨昪,笑问:“阿离喜欢吃什么?以后我让你母亲多做一点你爱吃的。”
水墨昪手中筷子一顿,余光淡淡的瞥了眼主位的水清漓,随即又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饭:“不需要,我不挑食。”
一句话把水清漓噎住,他无话可说,轻叹了口气。
王默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少年,笑道:“吃完饭阿离带妹妹出去玩吧。”
“你们好歹也是兄妹,都没好好出去玩过。”
水墨昪没说话,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靠在椅子上看向对面女子,扯笑道:“我带她?您确定吗?”
王默怔愣住。
“淹了灵公主的花海潮,拆了庞尊的雷霆轩,把颜爵的翠竹亭拆的一根竹子不剩。”他继续道:“冰公主的冰晶宫都不知道塌了多少冰川。”
“您让我带她出去,是想让我丢人现眼吗?”
“啪”的一声,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水昔颜气的面色涨红,看向旁边吊儿郎当的少年,喝道:“你能不能说点好话?什么叫带我出去丢人现眼?”
“我都没嫌弃你是个病秧子,你倒嫌弃我了!”
空气凝固,水墨昪闻言转头看她,眸子微眯,透露着冷气,冷冷道:“那正好,我们互相嫌弃,出去以后不要说你是我水墨昪的妹妹。”
水昔颜被水墨昪怼的无话可说。明明爹爹和母亲最宠她,姑姑和姑父也都很爱她,为什么偏偏这个水墨昪老是跟她对着干。
“够了!”水清漓放下筷子呵斥道:“阿离,这就是你不对了,可可好歹是你的妹妹,带她出去怎么说丢人现眼?!”
王默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阿离,可可年纪小,她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
水墨昪似是感觉听到了天大笑话,起身舒展了四肢,冷冷的看了眼身侧的水昔颜,单手撑着桌子,看向水清漓,道:“如果我没记错的我小时候不过捏死几只花灵蝶就您给训斥了吧。”
视线相对,父子俩之间的气氛逐渐下降,互不相让,不过片刻,水清漓启开薄唇正欲说话,就被水墨昪给堵在嘴边。
“您不用再说什么训斥我的话,竟然您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去游历好了。”起身拉开椅子朝门外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告辞。”
王默见人要走顿时急了,按住要发火的水清漓手腕,急道:“怎么办?阿离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拦住即将离开的水墨昪,刚到门口就被水昔颜拉住,“母亲,不要着急,我想哥哥会回来的。”
她可不信一个病秧子又没有魔法能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
王默不答她的话。水昔颜继续安抚道:“哥哥说了只是去游历,人类世界那么安全,不会有事的。”
“等哪天哥哥玩够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或许吧。”王默不安点头。
水清漓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边,揽过王默肩膀,安抚了一句:“没事的,过不了多久,阿离就会回来的。”
说完就把人扶进卧室。而水昔颜还盯着水墨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打她记事起,她和水墨昪就不对付,整天互怼打架,而母亲和爹爹也时常帮她教训哥哥。
时间一久,她就觉得这个哥哥老是帮着外人,不帮她。这也导致她越来越讨厌这个哥哥。
制止后来,她无意间听到母亲和爹爹的谈话,说哥哥身体缺陷问题。这也才让她知道,原来她哥哥身体不好是有原因的。
用她的话说,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不上不下的废物。
水墨昪离开仙境去了人类世界,街道上的商贩很热情,每每他经过一家商铺时都会被他们的热情变得面红耳赤。
他没有强大魔法,所以来到人类世界不会让这里受影响。
这也让他更加大胆的在人类世界游荡。
水墨昪来到摊子旁,上面摆放的都是水晶材质的动物,里面还由动物肤色上了染料,变得更加精致好看。
拿起桌上的小鲸鱼,蔚蓝色的染料浸透整个身子,像大海一样好看。
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春天盛开的花,惊艳又温柔。
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摆弄了一会,便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钱,就又放了回去。
“老板,这个多少钱?”
水墨昪刚放下的小鲸鱼就被别人看上,心有不甘,但又没办法,早已体会过的挫败感,哪怕过了十二年,他依旧还是无法接受。
商贩老板笑嘻嘻的把小鲸鱼拿在手上介绍:“我这小鲸鱼就这一个,纯手工制作,不参假。”
少女眉头微拧,余光瞥了眼还不曾离开的水墨昪,心也落下来,掏出钱包给了钱:“给我装好。”
“好嘞。”老板乐盈盈的打包小鲸鱼,“稍等啊姑娘。”
少女看向水墨昪,礼貌问道:“你也喜欢这个小鲸鱼?”
水墨昪一愣,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少女会心一笑:“想要吗?”
“不用了,谢谢。”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少女顾不得老板打包,直接拿起未打包好的小鲸鱼追了上去,拦住他,气喘道:“别着急啊。”
“听我把话说完。”她又把小鲸鱼放到他手里,“给你的。”
水墨昪怔愣的看着手里的小鲸鱼,随即又换回去,正色道:“无功不受禄。”
少女失笑,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伸手扣掉他衣服上一颗珠子,举在他眼前,道:“抵过了。”
“等价交换。”怕他听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我拿了你的珠子,所以我把我的小鲸鱼给你。”
“这样就不会无功不受禄了。”
水墨昪不答,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不强人所难,宝贝似的看着手中的小鲸鱼。
少女见他看的认真,上下扫了他一眼,穿的干净不像乞丐,黑色短发倒也利落,尤其是那双眼眸,蔚蓝色的,像海一样沉浸。
无情绪波动,也毫无波澜。
“看够了吗?”少年启唇冰冷的嗓音像海水一样,平静如水。
少女扯笑:“够了够了。”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八成是哪家出逃的公子哥。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水墨昪。”
少女:“我叫周晚。”
水墨昪不在跟她说话机会,错开身体就要离开。
周晚看着水墨昪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这个人好奇怪。
说话冷淡,就连笑容都没有。
要不是之前在看见他捧着小鲸鱼浅笑一下,她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不会笑。
“晚晚,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周晚转身闻声望去,一群少年俊女走过来,她迎上去,笑了笑:“我刚去买东西了。”
“怎么了?我不是让你们在原地等我吗?”
少女挽住她胳膊,好没气道:“你还好意思说,等你半天了都不见你回来。”
“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两个小姑娘又握手言和。身侧的两名少年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微眯着眼,其中一位怼了怼旁边少年,问道:“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很熟悉?”
那名少年双手环肩,上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盯着不远处的背影似是想到什么,但又不确定,“不确定,很眼熟。”
周晚闻言,看向那名少年,道:“你们认识他?”
少年摇了摇头,“不确定。”
“你认识他?”
周晚点头:“他说他叫水墨昪。”下巴一抬:“他刚刚一直站在那个摊子面前。”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们。
另一名少年侧身看他:“看来你得回去问一下你父亲了。”
少年点头。
少年听着他们打迷雾,打了下说话少年,气道:“昌一黎,说话就说话,干嘛打迷雾?”
昌一黎觉得好笑:“我干嘛要告诉你他是谁?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我当然不认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谁?”说着又看向昌一黎旁边少年:“澹台昱都被你带坏了,都学会打哑谜了。”
她最不喜欢打哑谜,有什么说什么,只有这样才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当然也分情况,有些事情该她知道就会让她知道,不该知道的,她就闭口不问。
但刚才明显就是在平常不过的交谈,无缘无故打起哑谜。
澹台昱听的头疼,淡淡瞥了眼旁边三人,道:“走了。”
三人跟上澹台昱的脚步,各怀心事。
夜晚,水墨昪坐在公园,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老年人,年轻人,小孩,男女老少像是商量过一样,齐聚一堂。
之间一群穿着红色衣服老年人手拿扇子,也有人拉着音响走到广场放起音乐。
声音大的如震天雷,不过一会,水墨昪听的太阳穴突突跳。
“竟然不适应,为什么不回去?”
水墨昪闻声望去,蘆灰瞳眸映入眼帘,脑海里出现男人样貌,面前的这位比记忆里的那位显然年轻,更有少年气息。
“我的事不用你管。”
澹台昱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坐到他旁边,双腿交叠,看着远处跳广场舞大妈:“出什么事了?”
“还是说你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赶出来了?”
水墨昪冷笑:“你年纪虽小,但也最好不要得意忘形。”
“不该你过问的事情,最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点。”
“哦呦呦。”澹台昱捂住嘴,故作震惊的回头看他:“我有说什么吗?不过两句话而已,至于恼凶成怒吗?”
他早就发现水墨昪身上有问题,除了魔法有问题,就连身体也有问题,只不过这人嘴紧的很,一直不啃说。
水墨昪不答他的话,澹台昱比任何人都聪明,看似简单吊儿郎当,实则心机是最深的那一个。
换句话说,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还没吃饭吧,带你去吃饭。”
澹台昱起身回头看他。
半晌后,水墨昪这才起身跟着澹台昱离开。
海边,周晚他们搭了临时帐篷,有个烧烤架,饮料食物,应有尽有。
一切准备就绪就看见澹台昱把人带了过来,昌一黎也开始烤东西,烟雾弥漫,香味也跟着勾起人的味蕾。
“你们回来啦。”周晚看向水墨昪笑道:“快坐,我们准备好多好吃的,正好让你尝尝我们手艺。”
昌一黎边烧烤变朝另一名少女嚷嚷:“江以寒!快过来帮忙!别给我在这想吃白食。”
江以寒认命的走到他旁边拿起蔬菜开始烤,脑子冷静下来才发觉哪里不对,一脚踹向昌一黎,凶道:“江以寒也是你能叫的?没大没小。”
昌一黎被她这一踹险些没站稳,拿扇子就是拍在她后背,凶回去:“那又怎么样?你也不过比我大一个月而已。”
她不死心:“一个月怎么了?就算一天,你也给我叫姐。”
周晚和澹台昱他们瞧着这一幕,默契的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些嫌弃,打弟弟要乘早,很明显,江以寒打完了。
澹台昱让水墨昪坐下,又拿了瓶饮料给他,放在他面前:“我记得你口味清淡,所以茉莉花茶很适合你。”
水墨昪接过饮料,道了声“谢谢。”随即又没下文了。
三人坐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安静的可怕,听着海风呼呼声,浪尖打在礁石上让他们入耳皆目。
半晌后,昌一黎和江以寒端着四盘吃的房到桌上,澹台昱摆好盘子,又给其他人还拿了一次性手套。
由于澹台昱刚刚说水墨昪吃的清淡,所以还特意分开了一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只能每样烤了一串放在里面。
“尝尝,这份是特意给你烤的。”昌一黎把那份没有辣椒的推到水墨昪面前。
水墨昪一顿,不过一秒,接过那盘专门为他准备的烧烤,托盘里的样式和他们吃的一样都没少,甚至还比他们还要多。
似乎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还是有人会在意他的存在。
他生活在水玲珑宫,身体原因水清漓很少让他外出,甚至不会让他出门,最远距离范围仅限于净水湖。
现在来了人类世界,这里人热情,会让他感觉,他被在乎,被关注。
而不是每天特定吃东西,吃药,生活在冰冷的水玲珑宫。在那个地方,他感觉不到温暖,父亲母亲往往都在乎水昔颜的感受。
通常疏忽他的。
连最基本,他的脾性和习惯,他们都不知道。
入夜,几个少年俊女吃着烧烤,吹着海风,好生惬意,但也是水墨昪最放松的时候。
不用吃药,不用吃特定餐,不用顾及那么多,想去哪就去哪。
昌一黎又回到烤架前。江以寒回眸看他,喊道:“多考点鸡翅,都没有了。”
他没看她,随口一问:“您想烤多少?”
江以寒看了看托盘,回道:“都烤了。”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在多烤几串不加辣的。”
“行。”
澹台昱斜眸看向身侧的人,小小的餐桌,被他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都放不下。
年仅十七岁长的却偏成熟,完全不像未成年的孩子。
水墨昪依旧沉默不语,看着海边想着什么。
一顿烧烤下来,他也算了解,他们是谁。
澹台昱不用说,是他那阴晴不定的舅舅儿子。昌一黎是他那表舅昌钦和江离里的儿子。江以寒却是江清尘和叶薇寒的女儿,和昌一黎是本家。
至于周晚,正儿八经的人类,现在就读于医科大学,神经科医生。
父亲是周子肖,崖州市公安局法医科科长,母亲是苏晚意,云意律师事务所。
按照人类的话,这两个人相当于站在最高峰来审判众人。
至于怎么玩到一起的,这就要追溯到他们父母那一代了。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澹台昱的父亲,也就是他的舅舅,怎么会和他们的父母打交道?
尤其是周晚的父母。
越想越糊涂,自己的事还没想明白就开始操心他们的事了。
“你想在这里生存,就必须要有一技之长。”
水墨昪抬头看向周晚,“我知道。”
周晚轻笑一声:“不过你刚来,肯定找不到好工作,不如你就到‘动心’酒馆吧。”
他不解:“‘动心’酒馆?”
昌一黎把东西放下,咬了一口鸡翅,看向澹台昱,下巴一抬,含糊道:“那是他舅舅当年留下的,现在还在那里。”
水墨昪冷笑:“你们为什么帮我?”
此话一出,再坐一愣,水墨昪光看年龄就比他们大很多,他们不瞎,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离开仙境。
毕竟他那位亲爹管他比管他妹还严。
“帮人不需要理由。”澹台昱坐正身体,拿起鸡翅,吃了一口,道:“人类有句俗话,帮人一把,胜造七级浮屠。”
水墨昪:“……”
其他人:“……”
他是不是说错了?原话貌似不是这么说的。
水墨昪嗤笑:“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
“积德行善了。”
澹台昱不以为意,放下吃完的鸡翅,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嘴巴,悠悠说道:“随你怎么想,只要你能来上班就好。”
“放心,我不会克扣工资。”
“………”水墨昪嘴角一抽,今天他算明白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感情是把他拉去做苦力。
他有理由怀疑,‘动心’酒馆里面所有人是不是澹台昱忽悠过去的。
昌一黎举起饮料,欣道:“来来来,我们碰一个。”
众人举起饮料,水墨昪还在发呆,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不自在的也拿起桌上的茉莉花茶,和他们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