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地了

“大河，你快点过去，你媳妇生了。”那老太太焦急地走进产房，也不顾医生的叫嚷，也是那医生不过是个下放到这里的女知青，本来文革结束的时候就可以回去，可是她没有。至少是老太太她认为这个倒霉女人是因为勾搭村里男人，作风不正才留下来的，这么多年了，兴许是五年，八年，十年这都是村上老太太的谈资。说回女医生自身，她姓蒋，叫什么村里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怜她本抱着济世救人的理想才抛弃她千金小姐身份的身份，来到了这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小村子，现在只觉得自己伟大。

“小海有点儿怪怪的”，项裕低声说着。“哪里。”小海温柔地说着。“哎呀呀，真不害臊，你这个小贱人，勾搭我儿子的狗东西”这位老太太抓住话柄，不停地数落。农村有个规矩夫妻不同路，公共场合不得做越格之事，什么说悄悄话，拥抱，接吻更不允许。做了的人被视作娼妇。更是离经叛道。这些都是这里约定俗成的规矩。

“医生，是个男人还是女人？”秦大河一时也顾不上用词准确了。

“恭喜啊，大河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显然这医生不算是会说话的，“妈的，是不是你啊，秦小海咒老子生不到儿子。”这一块儿有个说法叫做福气人家第一胎必得是个闺女，出嫁前可以得个免费的佣人使唤，用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可以照顾弟妹。出嫁时卖点彩礼钱。出嫁后就没什么了，不过反正也没什么成本。第二胎就得个儿子，儿子才是安家立业的人，女孩子无所谓。

听见医生说生了，项裕奔了过去。

“大哥那…给你给你扫把星，留着也是占儿子名额。”秦小海“善解人意”地为哥哥做好打算。产妇绝望的晕了过去，人们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哪怕一丁点儿目光也不会留给产妇。项裕和女医生偶然间投过去两个怜悯的目光。也仅仅只是怜悯罢了。

项裕本来也不想要她大哥大嫂的孩子，只苦于秦小海的要求，一被检查出不孕，她想去收养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可是秦小海说什么都要收养他大哥的孩子。

就算不同意，秦小海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得不从，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秦小海的家人。“又是一个臭婊子，既让你们想要她那也可以，但是…”，秦大河话锋一转，“500元，包括生孩子的医药费。”“你不要太过分，欺人太甚，你本来也没想要这个小姑娘。”项裕虽说是个城里的千金小姐，但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辈，性子本就冲得紧，平日里有些淑女气质，也仅仅只是一种社交状态。

“那也是我秦大河的闺女，你一个媳妇儿在这儿插什么嘴，轮到你说话了？”秦大河长得个人高马大，项裕的说话声立刻被压了下去。

“你媳妇怕不是被拐来的吧？你就不我报警，就这个罪，足够毁你前程，牢里至少三年起步…”项裕的确很聪明，一来就看出端倪，但她低估了这里人的恶。

“小娼妇，给你有脸啊。你敢威胁我儿子，小心我把你卖给村口王瞎子。”朝项裕吐了口口水，跺跺脚以示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