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柳氏坐在崔相身侧，穿着藕荷色绣折枝玉兰的袄裙，气质温婉。
她正细心地为老夫人布菜，动作轻柔优雅。
崔如璋挨着崔仲明，一身宝蓝色云纹锦袍，身姿挺拔，笑容爽朗，正与对面的宋亚轩谈笑风生。
崔如璋眉宇间是少年郎的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因着即将到来的科举，更添了几分沉稳的书卷气。
宋亚轩是崔令望已故姑姑之子，靖安侯府小公子，坐在崔如璋对面。
今天难得到相府用膳，他穿着月白色竹叶暗纹直裰，外罩一件石青色绣云纹的氅衣，面容俊秀，唇红齿白，笑容灿烂无害，眼神灵动，正附和着崔如璋的话，时不时逗得老夫人也露出笑容。
他看起来就是个阳光开朗、备受宠爱的世家小公子，只是偶尔眼波流转间，会掠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幽深。
崔令望对这幅“面具”可太熟悉了。
两个庶女，崔念安和崔思愉则坐在下首。
崔念安穿着鹅黄色绣缠枝菊的袄裙，举止沉静，眉眼低垂，显得十分安分守礼。
崔思愉则穿着淡海棠色绣小团花的袄裙，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大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显然对这难得的全家齐聚感到新奇。
两个庶女都穿着体面，首饰虽不奢华却也精致，足见柳氏治家公允，并未苛待。
崔令望解下斗篷交给丫鬟，上前向老夫人、父母及兄长行礼问安，又对宋亚轩微微颔首。
崔令望祖母安好，父亲母亲安好，哥哥安好，表弟安好。
老夫人笑容慈祥地看着崔令望。
“杳杳来了，快坐。外面冷吧？看你小脸都冻得有点白。来，坐祖母身边。”
崔仲明也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儿。
“嗯，坐吧。”
柳氏也对她温柔一笑。
崔令望依言在老夫人右手边的空位坐下，正好与崔如璋和宋亚轩相对。
崔思愉见她坐下，立刻投来一个依赖又崇拜的眼神。
晚膳开始。
菜肴丰盛而精致，皆是应季暖身的佳肴：热气腾腾的枸杞红枣炖羊肉汤，鲜香浓郁的蟹粉狮子头，软糯入味的板栗烧鸡，清爽可口的醋溜白菜心，还有老夫人最爱的冰糖燕窝羹。
丫鬟们穿梭布菜，动作轻巧无声。
席间气氛融洽。
老夫人不时询问崔如璋的学业，崔如璋恭敬作答。
柳氏细心照料着老夫人和崔相的饮食。
崔相偶尔与老夫人低声交谈几句朝中趣闻，引得老夫人开怀。
宋亚轩妙语连珠，时而引经据典，时而又说些市井趣闻，逗得众人忍俊不禁，尤其是崔思愉，好几次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小脸憋得通红。他俨然成了席间的开心果。
崔念安安静地用膳，举止得体，只在被问到时才轻声回答。
崔思愉则显得活泼些，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眼睛亮晶晶地听着大家说话，偶尔小声问姐姐崔令望一两句关于菜式的问题。
崔令望大部分时间安静用膳，仪态优雅，只在被问及时才温言回答。她一边留意着席间众人的言谈，一边感受着袖中那方素笺的存在，心中盘算着老夫人突然召集全家用膳的用意。
她面上带着浅笑，眼神沉静如水，偶尔与宋亚轩那看似天真的目光对上时，心底的警惕便悄然升起。
饭毕，丫鬟们撤下残羹冷炙，奉上清口的香茗和几碟精致的蜜饯果子。
堂内暖意更盛，茶香袅袅，气氛显得格外温馨宁静。
老夫人端起青花盖碗，轻轻撇了撇浮沫，啜了一口热茶，缓缓放下。
她环视了一圈围坐在身边的儿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眼神却渐渐变得郑重起来。
“眼瞅着，这十月就要过完了。”老夫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年关将近，各处都开始忙活了。咱们府里，也该准备起来了。”
众人闻言，都放下茶盏，恭敬聆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