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如兰（二）

康王氏冷眼瞧着自家妹妹对着如兰絮絮叨叨了许久，坐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方家出来。

“大姐姐，你打算去哪里？”王大娘子看到如兰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心情颇好，笑着看向康王氏。

“怎么说今天我也是来看你的，妹妹都不打算请我吃顿你家的好茶饭吗？”康王氏轻笑道。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被盛如兰这小妮子挡了回去……是她小瞧了这小妮子，以为她不过是自己这傻妹妹的翻版，没想到成亲后居然机灵了许多。

可是自己这妹妹又没这些长进，她非要刺她们两句不可，叫这丫头不敬长辈。

“姐姐愿意来就好啊，这些日子家里安安静静的，我正想有人陪我多说说话呢。”大娘子倒不疑有他，亲热的握了握康王氏的手，两人便各自上了轿子，同回盛家。

“你先前说家里安静是怎么了？”两人进入葳蕤轩，康王氏坐在大娘子身边，探问道，“妹夫不在家吗？”

“是啊，官人给长楷看上了一位先生，在寿春，官人带着他去寿春拜师上课了。”大娘子淡淡道。

“你家庶子庶女都快上天了。”康王氏嗤笑一声，“从前在国子监上课还不够？还要带着他去外地寻师傅。”

“官人最看重读书考科举的事，为这事就算再尽心也不算什么的，算了吧。”大娘子不以为意，“长楷这孩子平日对我还是很恭敬的，如果日后仕途有望，也能帮衬着长柏些。”

反正长枫自回京后也没惹出什么幺蛾子，时不时还会与长柏一同讨论朝政，盛紘对他们这样兄友弟恭很是满意，大娘子觉得长枫如此，日后的长楷亦是如此，日子这么过着，也没什么不好。

“你倒是心宽，不过，长楷出去读书也好，一年见不着两回，倒也落得清净。”康王氏忽然想到了旁的，眼珠一转，“说来，你官人不在，这家里还不尽是你做主，你不如对那卫小娘……”

“卫恕意也不在，她随着官人一同去送长楷了。”大娘子老实道。

“什么？”康王氏惊的站起来，“你说你官人送孩子拜师，带着妾去了？”

“是啊。”大娘子觉得说起来也有些丢脸，连忙辩解道：“官人是想我去的，可是如兰都快生了，你今天也看见了，我哪走得开，索性就让卫恕意陪着去了。”

“你啊你，你是不是蠢呐？”康王氏一脸怒其不争，“今日见着你那如兰，她是不是好好的？这种机会你怎么能放任给一个妾室呢？那她还不使尽了浑身解数狐媚主君？”

大娘子被说的很不痛快，康王氏见大娘子这脸色，忽然笑道：“哦……是了，便是在家里的时候，我那妹夫，你那官人，也是十日有八日在那小娘院里头的。”

“亏你还是咱们王家的姑娘，你说说你，处处被一个小妾拿捏着，咱们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康王氏尖声讥讽道。

大娘子本就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实在听不下去，起身急吼吼道：“大姐姐说的好轻巧，你和大姐夫还没我和官人在一起和睦呢，你就给王家长脸了？”

康王氏脸色变了变，“谁说和官人和不和睦了，纵使我与你大姐夫夫妻情薄，可这康家的妾室通房，一众庶出子女，哪个不是让我拿捏着过日子？你看看你，自己买来的妾，过得又有恩宠，又有体面，还有你那婆婆，对你一贯冷淡，却让妾室成日陪着念经礼佛，连孩子都替人家养，陪嫁了那么多东西去，不是你和我抱怨的时候了？”

大娘子被康王氏的话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康王氏又想起今天在方家的事，忍不住冷笑道：“就连你那好女儿如兰，现在不也是一心一意的帮着婆家，我看她对她那婆母，比你这亲娘还亲热，她那婆母可不就是你家小妾的妹妹吗？将来你这外孙，到底是与谁亲热，犹未可知啊。”

“不可能，你说的这些绝不可能！”大娘子用力一拍桌子，怒吼道。

“到底可不可能，你不用与我比嗓门，自己好好想想吧。”康王氏见自己妹妹果然方寸大乱，心里陡然生出些快意，软了声音道：“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也不想瞧你过得这般窝囊，对了……你知不知道，哥哥今年考绩好似还不错，如果没意外，等到今年秋天，就能入京为官了，咱们王家要全家回京城了。”

大娘子愣了愣，她知道今年哥哥考绩不错，但是能不能入京还不确定。

“等哥哥，母亲回来了，咱们姐妹俩也算有人撑腰了，咱们命苦，等娘家人来了，咱们也算能苦尽甘来了。”康王氏柔声蛊惑道。

“苦尽甘来……”大娘子喃喃道。

她……这些年真有过得那么不好吗？她自己没这么觉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