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篇：芳华早逝的白月光

红府里，传来婉转的戏腔，唱着霸王别姬里，虞姬拔剑自刎的小调，桃花听着戏声，了然的走到戏台旁。

将一碗百合羹，放在不远处的石桌上，对着不远处坐在戏台上的姑娘叫道。

“姑娘! 您先别练了，一上午了，下来喝碗百合羹润润嗓子再唱吧。”

戏声戛然而止，戏台上姑娘随着戏声晃动的玉足停了下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缎面的旗袍，乌黑的发丝绾在脑后。

听到桃花的声音缓缓的抬起眸子，收起手里的唱词，从台上走了下来，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响起，缓缓走到桃花面前。

顺了一下旗袍，坐在石凳上，一双白嫩的柔夷拿起勺子缓缓搅动着百合羹。

“桃花，师父还没回来吗？” 沈言清轻声问道，清脆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撞击玉石发出的声响。

“姑娘想二爷了？” 桃花揶揄道。

“不许胡说! ” 言清严肃了下来，冷冷的说道，她甚少会因为什么事变得严肃。

但唯独二月红的事情除外……

“姑娘，我错了……” 桃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

“在不许有下次了。” 言清轻声道。

桃花点点头，姑娘一向温柔，跟二爷的性子十分相似，温柔似水，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姑娘性子好，但唯独她知道。

姑娘的底线是二爷，这个底线不只是约束他们，同样也是姑娘用来约束自己的。

姑娘也用这个框把自己关住了，不许自己逾越雷池半步。

沈言清目光落在桌子的书上，那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写了西厢记三个大字。

她已经十三了，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女，该懂都都懂了，她甚至清楚的知道，对于二月红，她有仰慕，有感恩。

可却也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思想，她很怕。

很怕，她对师傅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男女之情……

那她如何……，所以她拼命告诫自己，是师傅，只是师傅，也只能是师傅。

她要是动了那混账心思，她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可近些时日二月红，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整半月每日早出晚归，整日在后院不知在摆弄什么，还不许人进入。

言清也很是担心，终究是没忍住担心，所以才问道，可却被桃花的调侃带偏了话题。

言清搅动着碗里的百合羹，看了桃花一眼桃花顿时明白，开口说道。

“二爷，午后去了霍家。”

言清愣了一下放下了碗，霍家……九门同气连枝，二月红和霍家的当家人，自幼青梅竹马，关系很好。

霍三娘嘛……

“姑娘？ 您，没事吧。”桃花问道。

“没事，挺…好的。”

言清微微垂下头，苦涩的笑了一下，脸上难掩的落寞，霍家，不是挺好的吗？

沈言清，你不舒服什么？

你难受什么？

你真的动情了吗？ 你疯了吗？

沈言清拿起桌上的唱词，在没了练习的心思，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

夜色逐渐降临，月亮爬了上来。

皎洁的一轮明月高挂的半空，言清望着那轮明月，忍不住有些伤感。

“言清，在看什么？”

二月红的声音陡然响起，沈言清愣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二月红的身影，言清有些惊讶，眼里闪过一丝欢喜。

“师傅! 你怎么… 你什么时候……”

“想家了吗？” 二月红走了过来。

言清闻言摇摇头，坚定的点点头，看着二月红说道 “我的家，就在这。”

二月红笑着摸摸言清的脑袋，温柔道。

“嗯，这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言清也笑了一下，是啊，她的家在这里，一直都是，二月红、陈皮都是她的家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二月红伸出手，递出一条黑色的绸带，沈言清有些疑惑的接过，在二月红温柔的注视下，接过遮住了双眼，系在脑后。

“什么地方啊？要这么神秘吗？” 言清觉得有些好奇，又觉得有些好笑。

“跟我走。” 二月红牵住了言清的手，带着言清走出了房间。

“慢点，前面有台阶，小心。”

“有门槛，迈一步。”

二月红细心的提醒着言清，听着耳边温柔的声音，即使眼睛被遮住，沈言清觉得她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很安心。

七拐八拐的走着，言清居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了。

二月红的手突然松开了，言清微微有些慌乱，伸手去抓了一下，疑惑的喊到。

“师傅？ 你还在吗？”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的沈言清有些焦急，一把拽下了绸带，却被眼前满院的玉兰花海震惊住了，她不记得红府有这种地方。

“生辰快乐，言清。”

二月红的声音突然响起，言清回过头，二月红站在身后，温柔的笑着。

言清一瞬间泪目。

“师傅……你这半个月都是在弄这些吗？”

“嗯，喜欢吗？” 二月红温声道。

沈言清的眼泪潸然落下，扯出一抹笑容，二月红走过去擦掉言清眼角的眼泪。

“傻丫头，哭什么？”

言清摇摇头不肯说话，扑进了二月红怀里，紧紧的抱住二月红，眼泪染湿了二月红肩头的衣服。

这一刻，沈言清似乎再也无法在欺骗自己了，她就是对二月红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这种念头，就如同烧不尽的野草，只要被春风一吹，便会再次遍布山野。

她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起了龌龊心思，大逆不道，可她……不后悔。

那怕……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