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停在他面前，仰着头看姜辞，这位曾经实力和势力都仅次于神王的水神大人，她笑得温和，像是看自己最亲爱的孩子，“你还想着拯救世界啊，幼稚不幼稚。”
“你被绑上诛神台，我派了无数魔域魔灵去救你。你被神罚毁掉了全身经脉，我用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修复。你精元被神王碾碎，我挖了墨空的精元给你。我对你这么好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加入魔域呢……逞什么强啊。”
她不太开心。
姜辞沉默了很久，直接单膝跪下，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放在胸口，“臣不会忘记魔王大人的一切救命之恩，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诺依毁了神域。”
魔王低垂着眼眸看他，“你这样，让我很伤心。”
“……臣知罪。”
“神域……已经烂透了。”夜灵殇慢慢从姜辞旁边走过去，“姜辞啊，神位剥离那么痛苦，地狱都走了一遭了，还是执迷不悟，你让我怎么说你啊。”
姜辞只是跪着，并未言语。
夜灵殇看了眼诺伊尔，径直往外走，“你跟我来。”
诺伊尔回头看了眼单膝跪在地上的姜辞，他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前任水神的事迹，姜辞在十多年前孤身对抗神王，一人单挑数位至高神，在万神殿大闹了一番，屋顶都差点给他掀翻了。
不仅如此，姜辞于七位执法者的合力进攻下逃脱，穿过主城，在海洋城掀起巨浪，直接把周边的城给淹了。
神罚之下，他还能撑着一口气。
地狱走了一遭，他还想着拯救世界。
好好的神不做。
又不肯入魔。
诺伊尔转身跟上夜灵殇的脚步。
姜辞缓慢起身，看着魔王的王位。
夜灵殇带着诺伊尔穿过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代表混沌的古画，里面残暴的魔灵长着血盆大口，似乎饥饿了许久。
走廊不算黑，头顶的水晶灯发出光亮，浓郁的黑暗气息充斥着这个地方，反而衬着女王长袍上的白色彼岸花更加妖艳。
这里很是安静，只有他们两个轻微的呼吸声。
诺伊尔不太理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走出培养皿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虽说是第二次面见魔王大人了，但凭他现在的实力，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被魔王大人利用的。
所以魔王大人会叫他干什么啊。
诺伊尔发愁地揉了揉脸。
等一下。
他的脸。
诺伊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诺伊尔。”
“臣在。”
“推开那扇门。”
原来已经走到了尽头啊。诺伊尔快步上前，大门应该是用某种坚固的巨石做的，上面刻着许多诺伊尔看不懂的符文，漆黑的石门上镶嵌着两颗巨大的蓝色宝石，他试探着按住宝石，用力推——
推不动。
诺伊尔听见魔王叹了口气。
“注入能量。”
“啊，是。”
一点微弱的小火花在诺伊尔手心亮起，他还没动手，石门自己开了。
石门之后的场景跟魔宫完全不一样，在细长的走道之下是翻滚的红色岩浆，诺伊尔顺着走道往远处看，弯弯折折之上，是一个豪华的宝座。
“好久不见啊。”夜灵殇原地消失，登上王位，“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本能告诉诺伊尔。
魔灵缓缓转过头，视线越过魔王，捕获诺伊尔。
要逃。
艾辛格蹲在台阶上，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抛起来，又接住，两颗小石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诺伊尔怎么还不出来，魔王大人能找他有什么事。”
索伦森也摇头，“再等等。”
格莱奥靠在石柱上，脚尖踩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魔域的天很暗，这里是被光明抛弃的地方，冷风从很远很荒凉的地方吹过来，拂起他们的发丝。
魔王会找诺伊尔做什么呢……格莱奥想了很多种可能，目光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了很久——那朵花从缝隙中钻了出来，纤细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可叶子迎着风飞舞，而花，似乎在准备绽放。
再等等。
等等诺伊尔，大家一起回去。
伊兰迪收拢了翅膀，目光移向闭目养神的凯兮，有看了看发呆的格莱奥，最后，接住了艾辛格无聊地投过来到小石子。
伊兰迪看着他，后者回以一个自认为痞帅的笑。
呵。
够无聊的。
伊兰迪碾碎了那个小石子，风将碎末刮到了艾辛格脸上。
艾辛格在面前用力挥了挥手，刚想开口。
有脚步声传来。
凌乱的，跌跌撞撞。
众精灵齐齐抬头看过去。
诺伊尔扶着大门，低着头喘气，白发凌乱地搭在身前，头盔已经不见踪迹，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发丝上往下滴，染红了一大片，灰红色的披风被冷风侵灌得膨了起来，越发衬托出他的瘦弱。
诺伊尔微微抬头，与大家对视。
伊兰迪速度最快地冲了上去，一把扶住诺伊尔即将倒下去的身体，“诺伊尔，你还好吗？”
他忽然一愣。
满手都是滚烫的液体。
诺伊尔将头埋在伊兰迪肩膀上，浑身都在抖。
紧接着，他一把推开伊兰迪，捂住了脸。
格莱奥看见，血从他的指缝中滴下去。
“诺伊尔——”格莱奥都快被吓死了，抓着他的胳膊不知所措，“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诺伊尔靠在大门，缓慢滑落下去，坐在地上，移开了手。
他原本惨白的脸上现在布满了血，红白交织的刺目颜色狠狠敲击格莱奥的心脏，玫粉色的瞳孔紧缩，双手胡乱地帮诺伊尔擦了几下眼角的血迹，红色在他掌心晕开。可是没用，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眼角，鼻子，嘴巴和耳朵中往外流。
格莱奥的触碰反而带来了钻心的疼。
诺伊尔也没有力气推开他，或许是这种疼痛还能告诉他现在还活着，没有死掉。
索伦森跪在地上帮他止血。
在莹莹的黑色能量环绕下，索伦森发现，诺伊尔的头骨都有几道裂缝，肋骨更是断了数根，手臂上的骨头断裂扎穿了皮肉，内部器官像是遭到了不知道多狠的击打而破裂出血，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索伦森的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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