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杨（4）

老杨往地上敲了敲烟斗，眯眼看着血红的夕阳，快下山的太阳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掉到山的那边，老杨叹息：“生不也如此”。乃至于老杨嫂来到他旁边也没察觉。

“又在想什么呢？”老杨嫂问道

老杨回头说道：“你看那太阳，像不像现在的我们。”

老杨嫂说了句：“你是活够了吧”，转身走了。

老杨嫂走远了，没听到老杨嘟囔“早活够了”。

这一夜，老杨一夜无眠，每到这种时候，村子里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大早，老杨嫂在洗刷老杨的衣服，一边抱怨说老杨的衣服脏的像牛皮一样洗不干净。老杨佯装没听到，转身进屋拿出猎枪擦拭，今天看起来天气不错，上山打只野兔回来解解馋。

拿了个凳子来到院子里，屁股没坐热呢，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老杨叔，老杨叔！”老杨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的是村头的王赖子。王赖子人如其名，一天天的东跑西逛的不务正事，三十好几了也没娶个媳妇，老杨不是讨厌他，而是怕他跟自己一样老无所依。

老杨头也没抬问道：“一大清早嚎啥呢，嚎丧呢，我还没死呢。”

老杨嫂招呼道：“赖子来了啊，自己到屋里拿凳子，我真没空”

“好嘞杨婶”

王赖子也没生气，他知道老杨这人心善，平时对他的态度也是为了他好，王赖子进屋拿了个凳子，来到老杨旁边坐下，端起老杨的茶碗，喝了一口。

“噗”王赖子一口水又喷在了地上

“慌啥呢，茶叶子都没泡醒呢，烫死你”老杨瞟了一眼王赖子说。

“慌慌张张什么事啊？看上哪家大姑娘让我给你说媒去？”老杨又说道。

王赖子回答：“怎么可能呢，谁家姑娘能愿意跟着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赖子挪了挪凳子，坐到老杨跟前，都快贴上去了“杨叔，和你说个事，邪乎着呢。”

老杨踹了王赖子一脚“你说就说，看这么近干嘛，有什么屁赶紧放，别影响我打兔子的好时辰。”

王赖子压低声音说道：“昨晚出去打牌，回家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路过你家老宅的时候你猜怎么着？”。等了半天老杨没反应，王赖子无趣的说道：“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老杨用烟斗敲了敲王赖子的头：“你小子怕不是打牌打昏了头，我那宅子空出来三十多年了，哪来的人，你咋不说里面有人唱戏呢？尽拿我老头子寻开心。”

“杨叔你可别不信，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听错了，又贴着门缝我听了一会，这回听得真切了，里面确实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女的说：我们这样住在别人家不好吧！男的回答：我看这房子好几十年没人了，搞不好主人都搬走了，咱们大老远的来到这，而且你这大着肚子，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啊………”

老杨听到这陷入了沉思，以至于王赖子后面说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我走了啊，杨叔”见老杨没答应，王赖子拍了拍老杨的肩膀，老杨这才回过神来“哦”，老杨答应了一声。

打到兔子记得喊我一声啊，走到门口王赖子还不忘喊了一句。

王赖子一走，杨嫂就过来问说的啥呢，搞得神神叨叨的，老杨把刚才王赖子说的话跟老杨嫂说了一遍。

老两口的都皱着眉。莫不是当年的黄大仙又回来了？

老杨自言自语的说：“不应该，当年那场雷电，就算不把那黄皮子灭了，至少也打回原形了吧，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恢复不了的呀”。

老杨被王赖子这一闹也没心情去打兔子了，希望这小子是没事来找自己聊天寻开心，要是真的那还不知道怎么办的好，不是老杨害怕，也不是没办法，当年师傅给自己留得东西自己也学的七七八八了，对付寻常的东西不在话下，要是当年那黄大仙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经历了这么多，老杨心里也看开了很多，有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干嘛，找个时间去老宅看看一探究竟再说。

吃饭的时候，老杨把心里的想法跟老杨嫂说了，老杨嫂也没拦着，这些年了他还是最了解老杨的，死决定的事情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吃过饭老杨进屋把打开一个木箱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东西，老杨拿出一个葫芦，往里面灌满了火药，这火药里面加了朱砂，老杨心里明白，不管什么邪祟都是惧怕朱砂的，又拿出布袋字从箱子里抓了一把铁砂子，这铁砂也是用黑狗血泡过的，虽然看起来与正常的没什么两样，但是作用就大不一样了。一切准备就绪，打算天黑了就去老宅看看。

刚走出屋子，就看到许三的儿子许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老杨就带着哭腔说道：“老杨叔，我二伯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许生的二伯一直未娶，老了就跟许三住一起，这个时候，出来找人自然只能许生来了。这么多年来不管红白喜事，村里人都习惯性的找老杨。老杨跟老杨嫂说了句：“我先过去看看，你收拾好家也去”。

说完急匆匆的就跟着许生往许三家赶。

到了许三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一片哭声，大伙见老杨来了，都让出一条道，老杨走过去，许三拉着他二哥的手，人已经走了。许三干瘪的眼睛始终没有一滴泪水。老杨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开始安排大小事宜。身为村长的许三，帮忙的人自然不少。

到了第三天，下葬完毕，村里人的习俗都要回到许三家里吃饭，许三年纪大了，又这么一折腾，兴许是累了，回来就睡了。我到了吃饭时间，只有许生跟他媳妇在照顾着众人。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清脆“各位叔伯阿姨行行好，给口饭吃，”遇到这种事，村里人也不拒绝，有的人喊他进来坐下一起吃饭，但是男子拒绝了，许生盛了一碗饭，又把每个菜都倒了一些，递给男子，男子说了句谢谢，说道：“我老婆还在等着我，碗到晚上我再还回来！”许生也没说话，男子转身就走了。

这期间，老杨打量着这男子，一身灰衣服，剪了个寸头，个子挺高，30岁左右，脸上有些许疲惫，但是精气神很饱满，老杨心里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到了傍晚，村里人都散了，只留着一些上了年纪的跟许三家的一些亲戚。老杨毕竟年纪大了，也带着老伴早早的回家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