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於烟发现自己正处在移动的车子里。
她被重新帮了手腕扔在了后座上,这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座椅上都是黑色的油污,鼻尖也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异味。
於烟皱了皱眉,抬眼看向前面。
络腮胡大汉坐在副驾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了,尖嘴脸的男人兴冲冲开口:
男人这次的货好看啊,老子都有些忍不住……
路人丁侯三。
络腮胡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嗨,我知道,知道不能动这些货,我就是嘴上说说。
侯三撇了撇嘴。
男人不过你这次行不行啊?不是说只要身份简单的吗,我看着她身上这衣服挺贵的啊。
侯三说着撇了撇於烟,而於烟在他看过来之前就闭上了眼睛。
路人丁假的吧,送来的人说是个完全没背景的,父母常年都不联系。
络腮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於烟皱了皱眉,先前那个女人明明说了她背景不简单,络腮胡这么骗同伴,到底是想做什么?
想着这里面的种种不对劲,於烟思绪纷乱。
在这种飞速奔驰的车上,她一个人对两个大男人,跑是肯定跑不掉的,而且外面的路上一片荒凉,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子。
与其想着现在跑,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伪装自己,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已经过去一天了,严浩翔……应该发现自己失踪了吧?
於烟苦涩地捏了捏手指,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仍旧是严浩翔。
……
农家小院里,严浩翔站在墙角下,看着那根被抛下的尼龙绳。
李飞先生,参与这件事的人不止阮娇一个,还包括之前的顾寻,只是中间出了些岔子,让夫人被绑到了这里。
李飞从村民那里掏出口供了,确实是有人见过夫人。
李助理低着头走到了严浩翔身边,将下面传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严浩翔脸色一直阴沉着,心里的慌乱堆积地越来越多。
想到害了於烟的这几个人,他内心一片冷凝。
暴怒的气息席卷了他,这怒气不仅仅是针对伤害於烟的几人,还包括他自己。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接受阮娇的建议,哪怕是为了保护於烟不让她暴露在别人面前。
想要别人不因为他而找於烟麻烦的方法有很多,他却选择了最蠢的那个。
李飞先生,先生?
李助理小心翼翼地叫道。
严浩翔说。
李飞这是一个犯罪团伙作案,村民都是被塞了封口费的,这里应该只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李助理说着,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怒火,谁能想到就这么个看似宁静的小村庄里,竟然掩藏着这么多的黑暗脏污。
严浩翔查。
严浩翔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大步向外面走去。
从於烟失踪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有合过眼,但是却丝毫没有困顿,整个人都因为高度的紧张而绷紧了。
严浩翔坐在车上,看着李助理传过来的资料,周身的气势越来越恐怖。
李飞先生……
李助理担忧地看着他。
李飞他们行走的路线大概已经清楚了,只是具体去哪里还不知道,底下的人会持续跟踪,您休息一会儿吧。
严浩翔没有说话,反而更加快速地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李助理心里暗暗叹气,对这个人贩子集团深恶痛绝,从他手上传来的资料来看,这些年发生的案件很多都跟他们有关。
只是……
李飞先生,这个犯罪集团的总部牵涉到了国外的W集团,我们最多只能捣掉他们在国内的窝点,国外的总负责人却……
严浩翔查,不惜一切代价。
严浩翔打断了他的话,视线还停留在资料上没有移开。
李飞是。
李助理回答道。
都说他家老板是个冷淡不管别人死活的性子,他以前也觉得像,直到现在才知道,老板其实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要真的是不管别人死活,他只需要吩咐救出夫人,把绑架她的人收拾了就好了,又何必出力不讨好地去对付这个跨国犯罪集团呢?
W集团谁不知道?表面上是正经生意,私下里各种犯罪都有涉猎,任谁都不愿意轻易惹上他们。
可是先生却想也不想地下了这个命令,哪怕严氏会因此遭遇危机,哪怕他个人的生命都会遇到危险。
这哪里是不顾别人死活?这简直是绝世大善人了好吗?
李助理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拖沓,敲打着笔记本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既然先生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绝对不能拖先生的后腿。
车子一路向前飞驰,正是劫持於烟的车子走的那条路。
……
於烟呆呆地看着外面飞速闪过的大树们,听着前面两人闲谈。
知道她醒过来了之后,这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笃定了她在这时候肯定跑不掉。
鼻尖萦绕着烟的气味,混合着车子里原本就有的难闻的味道,让人觉得喘过不气。
而然让於烟感觉更加喘不过气的,却是他们对话的内容,准确的说,是侯三一个人说的话。
男人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不让动这些货物,左右都是最终要卖到那种地方去的,多我一个又不多。
许是因为络腮胡没有回他,侯三无聊地砸吧砸吧嘴,转头看了於烟一眼。
男人大妹子,你还别说,我见过那么多被抓过来的妞,就你最冷静。
於烟准确地抓住了他的重点,他们以前就抓过很多的女生吗?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男人要我说,你这就对了。
侯三丝毫不理会於烟的态度,反而打开了话匣子。
男人被卖到那种山沟沟里,越是反抗越容易招来他们的虐待。
男人好好受着还能少受些罪,要不然……
男人反正啊,被抓到这里的,要么就是命不好,要么就是得罪了人,这不都怪你们自己吗?
饶是她早就知道这么对绑架轻车熟路的人肯定早就泯灭了良心,可听着他这些不知所谓的言论,心里仍旧忍不住一阵阵地发寒。
看着他们的意思,仿佛是要把她卖到什么地方。落到这种人手里,她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原本她不打算在路上跑,但是闲杂看来,如果真的被卖到了什么地方,到时候才更是插翅难逃。
於烟一边急切地想着办法,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前面的两个人。
侯三还是一脸奸相,大言不惭地说着他的受害者有罪论,而络腮胡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於烟有些焦急,在两个大男人的看护下,她要是能跑出去就怪了。
要是只有一个人看着她,那她还能有一点逃生的可能。
想到这儿,於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神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