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放任

晌午的风，吹得细，沁了丝丝热意。

无论是哪个时间点，费沁源习惯把事提前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低头看着，欢心地笑起酒窝。

小小日记里写了满满的计划。

费沁源星期一

费沁源自写一篇英语小故事，给姐姐。

费沁源星期二

费沁源和姐姐一起做水果蛋糕，一份给婶婶，再一份给小表弟……

费沁源星期三

费沁源给江老师的女儿做家教，补习语文和外语。

费沁源星期四

费沁源和姐姐去水果乐园里摘葡萄。

费沁源星期五

费沁源要关灯说：姐姐生日快乐

看到这，她忍不住喜上眉梢。

费沁源周六

费沁源陪姐姐看电影，在家里看。

费沁源周日……

尾音拖出长长余迹。

费沁源的唇慢慢阖上，眼睛落在三个字形成的计划。

——家长会

姜杉把给女孩准备的热水取来时，女孩的作业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遂抬起手，揉了一揉她发顶。

暖色调台灯下，女孩软软的。

白皙柔嫩的小颊，恹恹欲睡的眸子，还有一点一点的下巴。

看上去累坏了，是小孩子的累，十足可爱。

可在她的气息和触感到来时，她发现，女孩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灰溜溜地暗去几缕精神。

费沁源姐姐。

姜杉你该睡了。

不是困不困，是你该睡了。

这种属于命令的口吻。

女孩并不是没有发现，姐姐有些地方，和江漪所说的一样。

但永远只有一点，姐姐是真心为她好，不许她反抗的为她着想。

费沁源也永远只会受用。

她喜欢姐姐。

早已在那次雨夜，将生命全数交予姐姐。

故而眼里，再无法容入旁的。

永远永远，只会作她的金丝雀，宁愿倾其所有，也甘愿倾其所有。

费沁源喜欢倾其所有。

费沁源姐姐…

黝黑静谧的夜里，再细微的声响也能放得极大。

姜杉嗯？

费沁源明天，我能少背一个英语单词么？

姜杉松松地闭着眼，良久后才答。

姜杉好。

费沁源那我能不能，再少背两个单词？

姜杉嗯。

费沁源抿唇。

费沁源不背单词了，可以么？

姜杉可以。

费沁源皱起眉头，悠悠转过去看枕边人。

费沁源那我不背了。

她这次说得嘴瘪瘪的，嗓音里明显有些许委屈。

静了许久，又是对方一声轻描淡写的好。

姜杉好。

咚的一声，费沁源仿佛听见有什么沉入水中。

再一次陷入死寂。

是彻彻底底的死寂。

姜杉仍旧是松松地阖着眼，眼皮子不见滚动什么，好似已经睡着了。

费沁源背对着她，四肢蜷缩，眼神直盯着黑夜。

不知是在发呆，或是在思绪。

死灰色一片。

兴许有些人认为，放纵是一种自由，一种挣脱束缚的快活。

唯有费沁源不一样，她把自己放置在不由自主的位置，任由二者摆布，因此得来她想要的安心。

但那人似乎……忘记了她的需求。

把放任当作她的需求。

像是，不要她了。

想到这，费沁源将脸买入被子，极小声地难过起来。

…

清晨。

姜杉是最后一个醒。

穿着白色吊带睡衣，露出的锁骨格外性感，肩头圆润白皙，镀了层薄薄的朝阳光。

费沁源姐姐快去刷牙，我们的早餐已经快准备好了。

一听这活力四射的语气，姜杉微愣了下，一会子才笑着颔首。

姜杉嗯。

得来回应后的费沁源心情好了点，转身回去厨房。

姜杉却迟迟没有挪步。

余光飘向小厨房，只见着围裙一角，款动着，是女孩忙碌的身影。

她忖了忖，提步走了过去。

一双漂亮的手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将切好的奇异果和香蕉片放入盘子，再倒上酸梅汁，看上去十分爽口。

姜杉这是什么？

费沁源吓了一跳，寻着姐姐所指的东西。

费沁源奇，奇异果。

姜杉那这呢？

费沁源看着香蕉，瞥了眼姐姐的眼神，才确定她指的是香蕉。

费沁源香蕉。

姜杉嗯。

费沁源姐姐

姜杉抬起眼。

费沁源怎么大清早的

费沁源就开玩笑给我看。

姜杉因为我们家源源，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抬手捏了捏她小颊，很快便放下了。

费沁源揉着那个被触碰过的位置，像是还残留着几许余温，令她不大舍得。

姜杉办完小动作，转身去了盥洗室。

同居者果然是个善厨的小能手。

桌上摆了三道卖相极好的小菜，水果，饭团，蛋饼，再并上两杯热牛奶，美其名曰清新脱俗。

换作以往单独居住，姜杉会为了赶时间从不亲自下厨，这些都由奴仆来做，且每回吃都只吃几口，很快就罢了碗筷。

如今全由她女孩亲手做饭，她的饭量显然在不知不觉间大了些，尤其是女孩想主动喂她的时候，姜杉几乎不会拒绝。

姜杉今天的小故事

姜杉准备得怎样？

啪嗒一声。

筷子掉落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