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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回到光明的世界

梦醒的黄昏时

女神殿的门被关上之后,加隆背靠着门,他仰头望着天空,借着门外火把的光芒,他看到黑洞洞的天空中,雪花打着旋儿,飘飘忽忽地落下。

撒加的记忆出现之时,他就明白,那不是他复活了,也不是他的灵魂,而是他始终不肯安心死去,还要再回来看看他最珍视的人。当然,不用他多说,加隆自然清楚撒加会拜托他什么,只是他的记忆能持续的时间太短了,只短短交代完“请守护女神”之后,就烟消云散。

加隆摸出一只小罐来,那上面到处是磨损的痕迹,但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是密封着的——这是沙织从塔尔塔罗斯带回来的厄罗斯的罐子,尽管在秘境中它没有真正派上什么用场,但回到圣域后,加隆还是把差点被女神丢掉的它拾了回来,出于好奇,他问了沙织关于罐子的秘密,然后又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瞧瞧打开了它。

一缕青烟飘了出来,摆出了“复活”两个字后又很快消失。倘若撒加的记忆没有出来的话,加隆可能不会想到那么多,但现在,他潜意识里认为,哥哥一定有希望活过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加隆靠着女神殿的门慢慢地蹲下来……又坐下来,最后终于意识模糊了起来。

然而门的那一边,沙织却不像加隆这样轻松。她盯着撒加熟睡的面孔完全不能移开视线,这样过了多久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卡俄斯和塔纳托斯都说过她是赋予人类灵魂的女神,种种迹象都暗示了,她可以让撒加复活,但是……

面前的男人,身体冰冷僵硬,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生命的迹象。

是几分钟?几个钟头?还是几天?甚至几年?

沙织终于忍不住,扑在撒加的身上,握着他冷冰冰的手:

“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

点点泪水落在男人的脸上,顺着他的颧骨、下巴滚落下去,她疯狂地吻着他,可是她始终没有唤醒他。

曾经记得,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在她同意恢复撒加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名誉之后,她去了双子宫。在那镇守宫殿的双子座黄金圣衣旁边,放着一口棺木,没有封口,撒加在其中沉睡。

沙织走上前去,凝视他的容颜,祥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神圣。只是眉宇间,透露着一丝淡淡的痛苦。

“很疼,是吧?”

沙织的手拂过撒加胸口,那里是他的致命伤,不是她的小宇宙就可以治疗好的,但至少,她还能够让他痛苦的神情消失,好像真正睡着了那般。

“谢谢。”

他的灵魂在她身边轻声说道。

“再留下和我说说话好吗?”

她请求道。

于是那灵魂就缭绕在她四周。

“你原谅我了?”

“不。”

“那我怎么样……”

她不等他说完,就抢先道:

“保护我。就像艾欧罗斯那样。”

她说着来到双子座黄金圣衣跟前,抚摸圣衣伸出的手掌。

“我会的。”

沙织想到这里,轻轻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她俯身又吻了一下撒加的面颊,为他盖好了被单。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夜也越发的深沉。

沙织打开门,加隆差点摔倒在地,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

“怎么样了?”

却见沙织低着头道:

“对不起,我没有能唤醒他。”

加隆期待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但他似乎还是不甘心:

“你爱哥哥吗?你如果爱他,就多用点感情!”

沙织愣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加隆会这样说,可是要论她是不是爱撒加,那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她不敢去说,也不敢当着任何一个人的面承认。

因为,她觉得,撒加离她是那么遥远,他从没有给她走近他的机会,让她即使会被他吸引,可也不甘就这么把自己的感情交付出去。

他会把她当成女神一样去敬爱,可是却还会温和平静地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高贵;他会跪在她面前认罪,却不会祈求她的原谅,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她从憎恨、害怕到尊敬、倾慕。他死了她会伤心,但得知他活过来了,即使是要来取她的性命,她从心里却产生了一丝感觉——不会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她爱他就想要相信他!

只听加隆又说道:

“我知道,过去你们是没有机会在一起,但好不容易,卡俄斯留给你们一丝希望,为什么不再努力去争取一把?”

沙织慢慢回头,望向屋中。

加隆继续道:

“让他醒来吧,他说过的,如果再有重生的机会,就努力做两件事,一是和你在一起,让你幸福,二是让我打他个够!”

沙织吃惊地望着加隆。

“你不相信吗?那就快让他活过来,让他亲自告诉你!”

沙织转过身,走进屋中。

她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喜悦还是难过,但唯一下意识的做法,就是再努力一次。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沙织的小宇宙渐渐地减弱。

外面的加隆也的确是按捺不住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溜进了女神殿,看到了沙织暗淡下去的小宇宙。

“雅典娜!”

在她的小宇宙灭掉时,加隆飞快地上去扶住她。

“他……要是醒来了,就叫我……”

她轻声说完了就昏了过去。

“雅典娜!”

加隆叹了口气,又说道:

“谢谢。”

沙织不知道给撒加输入了多少小宇宙,但坚持到现在,她确实是支持不住了。

加隆安顿好了沙织,又回到撒加的床前,狠狠的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

“你这可恶的家伙,又骗人!”

接着,他扑在撒加身上,低声抽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织醒来,她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外面的天已经放晴,太阳正暖融融地普照大地。

“你醒了。”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男子清爽的微笑。

沙织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始终没能救回他,我们再安排个时间,把他安葬了吧。”

那男子微微一笑,坐在沙织身边:

“你就这么不希望我活过来吗?是还在恨我当初的作为?”

纱织吃了一惊,抬头仔细看着面前的男人。

的确刚才乍一看,她还以为是加隆,但是现在,仔细看来,没错,这是撒加。

果然,她的小宇宙还是有用的,能为他完好地聚集了灵魂!

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温热的感觉立刻通过手指传递给了她的大脑。

活生生的人!

接着她摸到了撒加脸部的肿块。

“怎么,加隆又打你了?”

撒加笑道:

“嗯,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沙织忽然扑进撒加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道:

“这一次,再也不要玩自杀了,不好玩!”

撒加愣了愣,露出一丝微笑,他抚摸着沙织的头发道:

“是呀,这一次,好好相处。”

沙织抬起头来:

“大家知道你回来了吗?”

撒加露出一丝难色:

“没有,我醒来的时候,你在睡着,加隆在我身边咒骂着。一直到我让他打了为止,我都没有见过圣域的任何一个人。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沙织看了看四周,见加隆不在,就笑了笑道:

“我看,你那弟弟这会已经把你回来的事情宣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撒加摇了摇头道:

“加隆这个小子呀!”

沙织坐起身来,笑道:

“走吧,我想去个地方。”

撒加立刻站起身来,牵了沙织的手。

他们没有沿着12宫的道路一路向下,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穿过雅典娜雕像,到了她的后方。

这里,是一片树林,白色的雪覆盖在树梢上,闪闪发亮。在树林的尽头,有一座童话一般的小木屋,上面钉着一块木牌子,端端正正地写着:

圣域咖啡屋。

撒加看了半天,说道:

“你什么时候建了这么一座小屋?”

沙织道:

“别忘了雅典娜也是发明了建造房屋的女神,因为我很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就在这里用小宇宙幻化出了你在落雪乡的咖啡屋,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变这个,那是因为我觉得,那会见到的撒加,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撒加。”

一时间,撒加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但是最终,他牵起沙织的手来,走进那座木屋。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在落雪乡初见的那次。

“今天,退魔师小姐第一次来,不但免费享用,而且我全程陪同。”

撒加说着在吧台前忙活了起来,不一会两杯薄荷茶就端在他们面前。

“你,现在总算不招邪了吧?”

沙织笑道。

撒加也笑道:

“当然,还得多谢退魔师小姐。不过……嗯……”

沙织挑了挑眉,只听撒加继续道:

“但你知道吗?我所见过的最幸福的雅典娜,就是和我一起在别墅相处的那段时间的雅典娜。”

那段时间,是啊,是难得的与撒加和睦相处的时间,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怎么会不幸福?

“所以”,撒加望着沙织道,“过些日子,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家吧。”

“你的家?”

撒加道:

“嗯,我和加隆的祖先,从神话时代开始就侍奉雅典娜,所以圣域附近蒙受神恩的村落,还存有我们古老的公馆,我想应该和城户家的公馆差不多吧,虽然比不上咱们在落雪乡的别墅那么小巧温馨,可是至少,我觉得会是有家的感觉,适合展示给我喜欢的女孩去看。”

沙织一听这话,面色通红,但垂下的脸上,却是开心地微笑。

这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下面的12宫中,多个人的小宇宙正朝女神殿聚集而来,不用说,这肯定是加隆的宣传有了成效。

只见撒加站起身来,对沙织伸出一只手:

“我看,我们得迎接各位伙伴了。”

沙织点了点头,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两人信步走出了圣域咖啡屋。

梦已经醒来,只是黄昏过后,不管经历怎样的黑暗,都总会迎来光辉的明天。

——梦醒的黄昏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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