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娆

莞妃父亲虽然翻案，可再入不了官场，甄夫人的诰命是看着她面子上封为“孺人”，她母亲透露过需为玉娆考虑，这次母女见面了，闲话几句，莞妃便提起妹妹婚事。

甄玉娆听完，问：“姐姐做皇妃高兴吗？我们看着姐姐是莞妃，已然高位，可是姐姐在宫里这么多年，原先的孩子都难保住……”

这话戳到了莞妃的心病，她沉默不语，甄夫人面色愁容未展，忙拦着她别说。

玉娆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当时被下了大狱，嫂嫂和侄子牢狱中高烧致死，兄长在流放岭南路上染了疯病死了，我们去江州路上玉姚姐姐跳河自尽，”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可是，兄长那样筹谋，也是为了扳倒慕容一族，最后却是兔死狗烹。不瞒姐姐，玉娆心里好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

莞妃听完后，道：“安氏、皇后、管氏都有下场，咱们也算是报了仇。”转念一想，又说，“莫非你想入宫，现在都四月了，往年若是选秀，这时候内务府就会准备，今年半点动静没有，而皇上和皇贵妃去了行宫，是以不会选秀的。”

甄玉娆擦了泪，笑道：“姐姐小瞧人，我才不嫁，若是真有那遭，宁可嫁于匹夫草草一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现在我们大周朝有太女，焉知日后女子不能入朝，玉娆只想自立门户。”

莞妃道：“玉娆！我不愿父亲再入朝，我也不愿你入朝的。父亲在朝野多年，一着不慎，惹了猜忌，还不是说贬就贬。就如现在，皇上越发独断，可是听不得太女的半点不好，当然太女聪慧，不辜负皇上苦心。”

甄玉娆说道：“姐姐，那些上言的大臣，都是些迂腐之人，在朝中无益，你没见皇上之后提拔的人更好么。”

莞妃沉默片刻，方苦笑道：“后宫不能干政，玉娆，别说这些了。我只是后宫里最普通的人，和旁人没有分别。”

甄玉娆听了，叹道：“姐姐，你才二十三，正是盛年，何必如此妄自菲薄。”甄夫人一直听着，眼泪流了好几回。

莞妃看着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甄玉娆和她模样四五相似，瞧着似当年的自己，说：“玉娆，你真的长大了。”又命人给甄夫人重新梳妆。再叮嘱几句话，便送她们出棠梨宫。

宫女们在收拾茶盏，莞妃看着窗台上的杏花枝，说道：“杏花开过尚轻寒，尽日无人独倚阑①。玉娆当年仓皇流离，心里多少恐惧呢，我当时亦是觉得再难翻身了。”

流朱道：“娘娘，如今都好了。就像玉娆小姐说，太女在前，皇上一心培养，焉知日后小姐也能入朝。”

莞妃听了道：“其实不嫁人也好，自由自在的。”

莞妃和她家人之话，有人传给云澜，云澜听后，说道：“甄玉娆倒是个心高气傲的，和当年莞妃如出一辙。我原以为设计她入宫才好呢。以报答她姐姐当年利用我和德妃，除了安氏。”

诗茵想一想，道：“娘娘，现下最重要的是太女，您和皇上都在行宫，如今对娘娘事事服帖，娘娘别理睬那些蝼蚁，安下心神，谋大位才要紧。”

云澜道：“很是如此。我也不愿意这样，只希望殊瑜顺利。”转念一想，“若甄玉娆有心，应该知道为我所用才妙。”

六月里，玄凌给予漓赐婚，娶得是镇国公之女方真敏。淑和的驸马，为内阁大臣之子赵炎勤。皇子娶妃，帝姬出降，各项安排，纳礼出吉，一年时间倏忽而过。

摸鱼儿_①陆游《春日园中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