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华妃对镜梳妆，费荣华和曹嫔立于身后不语。华妃乜眼看去，“都哑巴啦？皇上几个月没召见你们俩了？如果不是中秋家宴，只怕连皇上面都见不到罢。”

曹嫔笑道:“嫔妾貌若无盐，不及娘娘倾国倾城，何况家世低微，自然不受宠爱。”

“哦！”华妃笑道，“你家世再低微，也比她强罢。人家可是宫女出生，才几个月呐，都是荣华了。哼，你们俩竟然都比不上。”

费荣华道:“她与咱们平起平坐，是皇上抬举，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在紫奥城里，可是娘娘您的天下，皇后不都要退后三分么？”

华妃妩媚一笑:“你这话说得到有理。今天是十五中秋，皇后又要独守空房了。”

曹嫔奉承道:“娘娘对宝荣华实在不必过于担忧，她一无父母，二无家族，皇上在宠爱她，顶天了也就是贵嫔，那及娘娘您，父兄驰骋疆场，战功赫赫。听说，慕容大将军又打了胜仗。”

华妃笑道:“知道就好。不过万一人家真成了贵嫔，你们还是在原地踏步。可丢死人了。”

费荣华顿觉面上无光，她一向自恃貌美，如今要和一个宫女平起平坐，心里不痛快极了。曹嫔脸上淡淡的，她并不得皇上宠爱，只是巴着华妃，以求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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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身着绀色蒂衣、双佩小绶，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帝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皇上穿着黑色袍服，越发显得气势非凡。

帝后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四张紫檀木大桌分别是岐山王玄洵、汝南王玄济、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

右边第一席坐着华妃，望仙九环髻，满头琳琅珠翠，衣服上的刺绣皆由金线银丝制成，灯火下光彩夺目。她旁边是身体孱弱的端妃，暗淡似沉静的死水。

皇上举杯对月示意，道:“今日中秋佳节，月圆人长久，而且西南传来好消息，慕容迥大胜，华妃，你父兄很好！”

华妃一笑，眼里情意绵绵，柔声道:“多谢皇上夸赞。西南百姓不能安居乐业，皇上也无法安心，父兄上阵杀敌，如此，只是尽为人臣的本分。”

皇上道:“大周还需多些肱骨之臣才好。”

皇后笑道:“臣妾今日侍奉太后，也曾说起先帝那时的齐不迟将军，一扫北方赫赫，换来多年安宁。端妃是他的孙女，听说你的侄子也在军营历练啊！颇有其风范。”

端妃起身道:“臣妾身子羸弱，倒是堕了先祖名声，侄儿齐复不过是军营小兵，并无军功，当不得娘娘夸奖。”

皇上道:“大将军也好，小兵也罢，都是我大周的好男儿！”众人纷纷起身道:“天佑大周！天佑大周！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一时歌姬轻歌曼舞，重华殿里鼓瑟吹笙。妃嫔相互进酒，云澜徐徐喝一杯梨花白，入口极甘，越喝到越上瘾，只是后劲颇大，她已有些晕头转向。

皇上在高台上见到，唤道:“宝卿怎么了？可是醉了?”

众人纷纷看来，外命妇、亲贵们都略有耳闻，皇上新宠一个宫女，而且越过祖制晋封为贵人，现在已是荣华。

云澜笑脸盈盈，“听到大周捷报频传，嫔妾高兴不已，一时贪了。”一双杏眼柔情似水，直把人心都瞧化了。

皇上笑道:“既如此，上些醒酒瓜果，汤水解酒。”又命李长在他席边加了一个位子，李长朝诗茵扬扬脸。

诗茵心里又惊又喜，笑道:“小主，皇上让您过去呢。”

云澜施施然到了皇上身边，宴会菜肴摆的精致好看，只是时间长了，到是难吃了，不如瓜果清爽可口。

皇上亲自给她剥了蜜柑，黄澄澄的果瓣团在一起，连白络都撕得干干净净，拿了一瓣喂到她的嘴边，“吃罢！”云澜微微张唇，就着皇上的手吃了下去，显然是惯了的。

她起了坏心，故意用舌头舔舔他的指尖，又用牙齿轻轻咬一下，好在皇上用手挡住了，底下的人又离得颇远，看不真切。

皇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今晚十五，皇上已经好久没来过凤仪宫了，今天她提到太后，提到先帝，提到以前人，就想让皇上想到姐姐。

华妃气得笑道:“什么好果子，皇上这样巴巴地给宝荣华。不知臣妾可有这个口福得皇上赏赐?”

皇上示意李长将瓜果分下去，笑道:“大家一起尝尝，”

汝南王醉醺醺道:“这便是皇上的新宠，看着倒是赏心悦目，以前只知华妃娘娘倾国倾城，如今这个竟连华妃娘娘都比下了。”

汝南王妃贺氏急道:“皇上恕罪，王爷喝醉了，胡言乱语，妾身离开带下去醒酒！”又扶着汝南王，“王爷，别喝了，随妾身醒醒酒罢！”

汝南王胡言乱语，“本王没醉。”清河王亦是起身，道:“皇上，臣弟扶三皇兄下去。”他手劲颇大，汝南王挣扎一番，丝毫挣脱不得。

皇上眸色暗沉，云澜倒是推了推他，示意自己还要吃，皇上见她醉了是这样的乖巧可爱，心里舒坦，不在意道:“中秋亦是一家团聚之日，汝南王既然醉了，就下去罢！”

贺妃连忙告退，清河王回首遥遥望一眼那高台上的帝妃，扶着汝南王退下，心里黯然，怎奈明月常圆，佳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