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雨

今天是八月初七，诗茵正收拾妆奁，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京都。

“小主，昨日诗雨哭着向奴婢表白，说自己也想随您去京都。”诗茵踌躇不决，“奴婢和她虽是同在偏殿伺候，相识四五年了，也有点情分，但我说自己做不了决定，不想说甚么大话。如今是您的人，定是要告诉您。”

云澜翻了打趣道:“我要人是最简单的。当初是你先来劝我喝药。所以我就带着你了。”

诗茵喃喃道:“是这样么？奴婢还以为，小主是真心喜欢奴婢。”

云澜道:“你是我的人了，自然喜欢。”又问，“昨天让你送东西送过去了么？”

诗茵道:“小主的吩咐，奴婢都办好。那位叫绿绮的姑娘真是爽快人。我不过说一句宝芳仪，她就明了了。”

云澜笑道:“她从来是明白人。”

诗茵道:“您方才说喝药，奴婢去看看药好了没，章太医说您急火攻心，元气不足，得好好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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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云澜刚刚沐浴完，绿绮便来传话，周嬷嬷已经咽气了。摸着身子都凉了，看情形是昨天晚上云澜走后不久便没了。

云澜登时吐出一口血，吓得宫人请皇上、叫太医。皇上急匆匆走来，他看着云澜气若游丝，地上的血迹，气得震怒，“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宝芳仪的么？朕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宫人纷纷跪下，大呼“恕罪。”

云澜伸出手道:“皇上，不怨他们，是我自己的错。”

皇上立刻握住她的手，“这么冰，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成了这样?”

诗茵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皇上叹道:“朕知道你心肠软，可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云澜哭道:“生离死别，就是这般让人难受。嫔妾自幼便和自己的亲人离开，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对我好的嬷嬷，也离开了。”

皇上大为痛惜，看着她脆弱不堪的模样，恨不得自身受过。“朕在你身边，绝不离开你！”又低声哄她，好容易止住了泪。

太医来了，自是诊脉开药。李长在殿外看着宫女熬药，诗茵上前劝着让他入殿服侍，这样的事情那是他做得啊！

只是李长心中敞亮，皇上那里越来越不听劝，而且如此看重宝芳仪，他可不得仔细盯着。

皇上亲自喂了药，又命李长将奏折搬来，云澜劝皇上何必如此麻烦，皇上道:“我陪着你，虽不能代你吃苦药，可身边有人总好一些，你安心睡下。”

云澜道:“身边有诗茵在服侍，如今朝政繁忙，皇上又要忧心于我，若是龙体欠安，倒是我的不是。”

“罢了，别说话了，”皇上语气温柔，“你先睡着，别想这些琐事。”竟然那样轻轻哄她入睡。见她眉目舒展，颜如舜英，嘴角轻轻弯起，像是做了好梦。

皇上不由微笑，手掌抚过她娇嫩的面庞，情思涌动。过了片刻再去处理奏折，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只觉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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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雨端来一杯杏仁露，上前道:“这是奴婢新作的，小主明日便要离开行宫了，只盼小主赏脸受用。”

云澜含笑接过，“诗雨，你去歇着罢，不用忙活了。”

诗雨跪下哭道:“小主，奴婢不能追随小主，只想着最后能为您做点好吃的。”

云澜道:“你起来，我这里没有罚跪的习惯。”徐徐饮了一口，“果真香甜！”

诗茵打帘子端了药进屋，忙道:“小主，您要喝药了，这些汤汤水水稍后再用罢。”

诗雨低头不语，端了碗退下不提。

诗茵道:“奴婢才出去端了药，一盏茶功夫都没有。诗雨倒来了。”

云澜笑道:“你怕我改了主意，带她不带你。”

诗茵讪讪道:“带谁都是您自己决定的，即便您谁也不带，或者想带好几个，不都可以么。”又道，“如今，好多人求到奴婢跟前，只想着服侍您。”

“这药真苦！”云澜赶紧用清水漱口，捡了块蜜饯放入嘴中压一压。“服侍我?”

诗茵道:“奴婢都打发走了，等到了京都，皇上自会给您安排好的殿宇，自然有更好的奴才。”

云澜道:“你办了就行。”

诗茵在她耳边低声道:“皇上今晚要去皇后那，小主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云澜面色微红，嗔怪道:“就你话多！还不快快收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