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基亚:漫山白茶似红玫

“泰罗……长官？”

眼前的囚犯直勾勾看着前来审讯的泰罗，嘴角轻勾，满是玩味。那一双含水秋眸里隐约看见了本不属于她的一些细碎银光，那是在她体内替代器官运作的机械零件。

她不愧是托雷基亚最心爱的作品，温柔纯良的少女外表之下，是如蛇蝎一般的冷血心肠。银色的铁链死死缠着她的四肢，将她禁锢在了不过三步的距离之内，而那铁链上隐约浮现的红色光纹，不断蚕食着她体内那惊人的杀伤力。

凭借着她的外表，只要她一皱眉做出害怕的模样，生来对包括人类的弱小势力偏爱的光之战士便会忘记一切谨慎心意，去不断奋战保护弱小者。曾同样为光之战士的托雷基亚深谙这一点，于是乎，他耗尽心血创造出了这一具完美的机器，蛰伏在尚且青涩的年轻战士们身边，只伺机而动。

托雷基亚……托雷基亚……

泰罗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压下着自己恨不得立刻为自己的学生们报仇的心思，细细看着那一张沾染了无数金黄色的凝固光粒子的精致小脸。

那一张脸蛋很好看，圆圆的下巴又尖得恰到好处，脸型很流畅，弯弯的眉毛带得那一双眼睛似乎都是笑意，只是那一双眼里本该都是纯澈，而不是压制掩藏不住的杀气。只要忽略了她眼底那只要留心就能发觉的戾气，遥遥看去，她就像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不染尘的皎洁，如清晨新绽开的白山茶花一样，纯洁，难忘。

没有红玫瑰的艳丽明艳，她也不逊色于春天。

“泰罗……长官？”

眼前的人又轻声喊了一句，相比之前的玩味，现在那缓慢的呼喊似乎多了些不耐，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烦躁意味，依旧是不变的浅浅笑意。

“你不是要为你的学生报仇吗？”她举起手来，白皙的手上是一层金色，那是无数战士的鲜血。

这个举动无外乎是在刺激疼爱学生的泰罗，泰罗也知道这种心理战术是为了什么，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掀起滔天怒意，拳头紧握，所有的怒意都只从这一块发泄出去，挤得那手青筋暴起，指节轻颤。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泰罗说，眉眼之间气压更低，“我永远都不会背弃溶于我骨血的光，即使我真的很想报仇，但我也不会在现在，亲手了结你。”

那长眠的一道道生命化为由所有训练场教官亲手在纪念碑上刻下的文字，随着时间流逝被人铭记。泰罗现在都知道在听见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无一幸存的消息之后，是有多心痛不甘，闭眼后都是那一张张青涩至极的腼腆小脸，他们在笑着，如同战争未启之前一样，训练结束之后窝在他的身边，听他讲笑话。

泰罗比谁都想报仇，为了那早已被他当成孩子的学生们。但他不能在现在报仇，光之国的法律规定，只有在罪犯罪名成立之后才能行刑，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罪犯，不然也会犯罪。这样的法律听起来像是在保护罪犯一般，但却是光之国无数知识分子心血的凝聚。

她这样刺激自己也不过是想让自己了结她，背负上罪名。这种的做法当然是由她的创造者托雷基亚设定。他的目的无外乎是想看泰罗如同一样堕入所谓的混沌之中，成为如他一样的人。

这种执念来源细究起来也没有多大的重要性了，托雷基亚越这样，泰罗就越不会动摇溶入骨血秉持的原则。

泰罗的话如同一根针，将原本包围在这不大监狱之内的诡谲气氛打破。他静静看着面前这个杀人机器，借着透气孔外银河散落的银光，微微垂眸打量着被那一头微卷长发遮掩的脖颈。在丝丝缕缕发丝之前，那白皙脖颈空无一物。

……

也对。

……

那里不应该有东西。

毕竟她只是个杀人机器，只是个替代品。

那是一段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也没那么久远。对于生命漫长的光之巨人来说，往事多少会被岁月磨砺去了鲜活颜色，却也不会彻底遗忘。

泰罗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了，掌心隐隐黏着一层光，那被指甲掐出来的伤口细小，已经凝固了。

“你有名字吗？”

眼前的人浅浅笑意忽然凝固，眼底可以窥见的银光闪烁，将之前的平静打破。

“你没有名字。”